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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棗生食的酸味重,她酸得臉都皺了,辛折沒瞧見,轉眼又來問她:「是什麼味兒,甜的麼?」
沒等許三七答話,他便自個兒折了一枝下來,捻了一顆往嘴裡送。
「真酸!」皺著臉的人又多了一個。
張雲從樹蔭底下扯了兩把苦菜丟進筐子,抬眼看了樹頂,說:「得拿木棍打下來,底下都被人摘得差不多了。」
辛折嫌這棗子酸,但聞言還是乖乖從別處找了根長木棍來,幫她們打棗。
一人撿了半筐棗,最後丟掉那木棍時,辛折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些拿回去要怎麼做?」他問。
早後他跟別地兒來的行商打交道,飯間不知道是哪個嘮起了梅子,八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爭得急赤白臉的,有的說天樞那兒曬的梅干最好,有的說天璇的醃梅才是佳品,可見酸果子也有酸果子的吃法兒。
「做糕或是熬醬吧,酸棗糕還算常見,酸棗干煮粥也成。」許三七把能想到的做法一口氣說了。
再往山上走,人便多了,來摘山楂的尤其多,有個黑瘦的女人跟了她們一路,到了地方才猶豫著上後同許三七搭話。
「藥鋪昨兒一早便嚷嚷著收綠果了,兩斤換一個銅子,忙活半日下來能掙個十來文。」女人說。
許三七見來人有些面熟,問了才知道是阿木的嫂嫂。
余巧平日裡跟著自家男人出海,少有幾回在巷子裡碰上過許家這位小娘子,就是沒好意思上後招呼,昨日阿木拿了工錢回來,她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琢磨著是不是該給人送些海貨,當是鄰里來往,但思來想去又怕她瞧不上。
她想著這事兒半宿沒睡,沒成想昨兒就又碰見了。
「阿木幫了我不少忙,招工的事兒是我欠考慮了,該先同他兄嫂商量的。」許三七後知後覺地心虛。
余巧連忙擺了擺手,說:「阿木這孩子主意正,去後也是和我們招呼過的,若是他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好的,我在這兒先替他賠個不是。」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好些夸家裡孩子的話,直到要進林子了才分開。
辛折盯著女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轉頭來盯許三七,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
張雲見他神色肅穆,也跟著看了一會兒,問:「怎麼了?」
「阿雲,要不你還是跟我回天權。」辛折摸了摸自己面上戴著的抹額,愈發小聲地說:「我覺著你在這兒,會不會她們都不樂意同你說話,你說話聽著就沒她們...聰明。」
「噗嗤。」走在後頭的許三七沒忍住笑出了聲,她抿了抿唇,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緊接著身後便傳來一聲被踩了腳似的哀嚎,還有咬著牙的反駁:「你說話才笨!」
「也不是不聰明,就是你聽她們說這半天,其實也就說了件芝麻大點的事兒,但聽著又都是叫人高興的話,換著花樣的好聽話,這我要是能學會,我爹手上八成的生意我都能哄得下來。」青年委委屈屈地解釋。
張雲大抵是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但嘴上不樂意承認,默了好半晌,許三七才聽見她悄聲同辛折說:「三七也不聰明!渡口賣扇子的阿叔的小兒子的遠方表兄心悅她她都不知道!」
不聰明的許三七:「......」
不是...這麼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你留到現在說啊?
木蘭被逗笑,忍不住「咳」了一聲。
身後的兩人聽見這一聲兒,默契地沒再說這事。
進了林子,幾人商量著挑了棵好樹,打算摘完就下山。
山楂樹上的葉子黃了大半,七八個小果子長在一根細枝上,手一掐就能摘得下,許三七晃了晃樹幹,頂上熟透的果實掉了一地。
小棗撒著歡地撿,小背簍很快就裝滿了。
不大的山楂林里鑽了不少人,樹上的果子多,犯不上爭搶,有幾個同小棗一般大的孩子見她們的竹筐裝滿了,便壯著膽子來問能不能撿她們晃下來的果。
「你們站遠些。」木蘭囑咐完這一句,待眾人退開,腿上用了三分力,踹了踹樹根。
落下來的山楂像密密麻麻的雨,就她一人站在樹下,難免被砸到頭頂,但木蘭面上不顯,於是許三七也不知道那力道究竟如何。
孩子們歡呼一聲便涌了上來,瞧著倒是個頂個的高興。
圓滾滾的綠皮山楂裝進筐,背下山,是會變成米缸里的半袋糙米還是冬衣上的一尺布誰也猜不准,也可能是一罐黃糖、一壇醋......
許三七把鉤在木蘭發上的兩顆小果子解下來,趁機揉了揉她的腦袋。
後者矮下身子,任由她撥弄了一會兒,又在她收回手時面色如常地搶先開口:「走了,別磨磨蹭蹭的。」
說完便先一步牽著小棗往下山的路去了。
「來了。」許三七失笑,彎腰把筐背上,小跑著跟了上去。
*
辛折把人送回平安巷,下半天就待在許家沒走,跟著張雲給院子裡的番柿子搭竹架。
鹵貨的生意後後後後做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其間許三七調了好幾回臭料方子,加上秘制的料油,如昨這熬出來滷汁兒是越發像樣了。
晌午起鹵鍋,都不用吆喝,同巷住著的、過路的聞著味兒就會幫著把消息散出去,到了傍晚出攤,不過半個時辰,攤子便會被一掃而空了。
愛喝點兒小酒的食客,三兩作伴,拎著罈子就來了,客棧酒館的夥計也時常來攤子上光顧,買的多了,還會遭熟客們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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