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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餓了。」木蘭偷偷把傘傾斜了些,一本正經道:「我們家都聽我的。」
許三七:「......」
陳海雲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下感嘆,小姐妹感情真好,怪不得日子也越過越好。
......
回家吃過午飯,張雲起身要去洗碗,許三七拉她坐下,「晚上一道洗吧,不著急。」說完就給她倒了一杯玉米須茶。
玉米須泡水味兒淡,初嘗還有些苦,但許三七放了糖,又用爐火煨了好些時候,入口便有些甜味了,玉米的谷味清臭,屋裡燒了炭盆,暖和得催人入睡。
許三七原是打算午睡的,雨天的晌午,炭火,用來小憩最合適不過。
「困了?」木蘭見她眼皮耷拉著,明明是自己煮的茶也不好好喝,興致全在把玩杯子上,勾了勾唇問:「不醃鹹魚了?」
這套茶具也是她從武館贏回來的,其實還有別的東西可以挑,但她當時莫名就選了這個,大概是看上它實用。
才不是覺得許三七會喜歡呢!
「還是要醃的。」許三七晃了晃腦袋,試圖把困意趕出去,撐著桌子起身,打著哈欠道:「不然要壞了。」
她用【火眼金睛】看過,魚身上已經有很多黃點了,也是不能再放了。
說起來,除了完成最開始的採買任務之外,她也只有在山上才能看見那種身上有綠點的食材了,就像山上剛摘下來的番柿子,確實口感和味道是最好的,而買的食材,多半是帶有黃點的,但味道也不差,她現在偶爾用這個功能來分辨食材是否腐壞變質,畢竟有些食物從外表和氣味上真的很難分出好壞,吃壞了肚子可就不妙了。
魚腥味重,搬來馬扎坐在屋檐下,許三七才要動刀,就聽見門外有人喊,伴隨著一陣敲門聲,不急不緩,但到底還是沾了雨水變得沉重,打在人心上。
雨仍在下的午後,鄒萍來了。
第48章 鹹魚
「鄒姨,坐吧。」許三七把人請進屋,爐上的玉米須茶煮得發黃,她添了一道水,把主屋留給母女倆說話。
鄒萍的腰背挺得很直,手交握著放在桌上,張雲看著她,幾乎要記不清了,得知父親死訊那天,阿娘似乎也是這樣坐著,那便是她記憶里最後一次,之後......
「阿雲。」鄒萍開了口。
張雲有些想哭,這些年在張家,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了,但此刻的悲涼和無助還是逼得她幾近落淚,大抵是委屈還是別的什麼,她也無暇去分辨了。
「阿娘,我......」張雲試圖解釋,張宏眼下如何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但她不能不想鄒萍的處境,「我們搬出來住吧......」
她存了錢,她也會去找活兒干,她能養活阿娘和自己,在哪兒不比在張家好呢?
「你二叔給你說的那門親事。」鄒萍聽著女兒的哀求,短暫的閉了閉眼,想起出門時公公的臉色,軟了聲調,勸道:「已經收了聘禮,不好再拒了。」
是給人做妾,但也是給大人家做妾,衣食無憂,有什麼不好,總比在張家每日干粗活來得好,李家是好人家,嫁進去...總歸是有好處的。
「親事?」張雲沒想過她來是來談親事的,她想過千次萬次,想過她娘會埋怨會憂心,唯獨沒想過她會來談那八兩銀子的親事。
「阿雲,沒有再好的了。」鄒萍嘆出一口氣,指尖陷入掌心,她不敢抬頭。
她從後過夠了帶著女兒到處討生活的日子,有個地方能回、有口熱飯她就滿足了,還能再多要什麼呢,這輩子不也就只能這樣過了......
「什麼叫沒有更好的了...」張雲低聲喃喃道,她聽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她娘覺得給李家做妾於她來說是最好的?
「張家不會出你的嫁妝。」鄒萍狠心道,她好不容易拉住了張家人,自己隻身來勸,勢必是要說這些話的,「你會什麼?沒有娘家依靠,誰願意娶你一個不知底細的外鄉人,辛家嗎?」
張雲楞在原地,屋子裡分明燒了炭,她卻不覺得暖,她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一滴雨落在桌上,像是從窗外飄進來的,她摸了摸臉側,發覺那兒也被雨水打濕了。
「聽娘的。」鄒萍看著她,質問道:「你難道還要找一個你爹那樣的人過一輩子嗎?」
一年到頭不著家,做生意做得把命丟了,辛家家大業大又如何,無非是重蹈覆轍。
「那我也不會回張家。」張雲猛地抬頭,話裡帶著決絕。
鄒萍別過臉,屋裡靜了好一會兒,張雲聽見她說:「張宏他...他不怪你,不過是起了口角,你也不該動手,傷了人......」
張雲聽見耳邊嗡嗡的響聲,巨大的耳鳴讓她想起幼時第一次坐船的情景,鄒萍抱著她站在船板上,說有阿娘在,阿雲不要怕......
口角?什麼口角?張宏不會說是口角。
「阿娘......」張雲失魂落魄地起身,眼裡像是空無一物,脊背卻止不住的發抖,「你聽見了是嗎?」
鄒萍被她眼神駭住,要說的話卡在喉嚨里,她心慌的厲害,又覺得面上無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都聽見了。」是陳述的語氣,又像是喃喃自語,張雲有些想笑,笑她自己。
她不敢讓她娘知道的那些咒罵,令人作嘔的接近,有意的為難,原來她都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你走吧。」有些事在頭腦中變得清晰,張雲擦乾臉上的淚,鄒萍聽見她說:「就當我死在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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