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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閉了閉眼,許三七蹲在她身後,似乎瞧見她耳朵也動了一下。
應該沒被發現......
「叫你師妹滾出來。」亭中人的嗓音蒼老而有力。
另一道聲音是個年輕男子的,話裡帶笑的應了一句「是」,許三七聽著有些耳熟,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怔愣間,木蘭回頭,飛快地對她說了一句,「一會兒那老頭兒說話你就當放屁!」
許三七回了她一個似懂非懂的眼神,瞧著很是不聰明,但也知道此時再躲也是無用,跟著木蘭往亭子裡走,小棗被她牽著,神色與她無二。
「許久未見。」錢鎮見她走近,微微頷首。
許三七心想,果然是熟人,不過也不算太熟,就見過幾次,而且幾次都......算是個半生不熟的人吧。
「許久未見。」許三七淡笑著回他。
木蘭沒理會這兩人的寒暄,沒好氣道:「叫我做什麼?」
許三七也偷偷打量亭子裡皓首蒼顏的老人,他就這麼坐著,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你賊眉鼠眼地躲那兒做什麼!」徐廬見她就來氣,茶杯磕在石桌上砸出哐當一聲,「叫你進來數落你的!」
「沒事我就走了。」木蘭眼皮耷拉著,掏了掏耳朵,很是無謂的樣子。
「你走個屁!」那老頭站起來,吹鬍子瞪眼地罵,「你這個......」
「夫子,咳...」錢鎮瞥了許三七一眼,莫名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罵話。
許三七唇角的弧度大了些,心想,好生硬的提醒。
「咳...坐吧。」吹鬍子瞪眼的老人也咳,連模樣都和弟子如出一轍。
「多謝。」許三七覺得此情此景實在是有些詼諧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大大方方地坐下,其實她心中也有些微妙。
「......」
坐是坐下了,但好半晌都沒人說話,錢鎮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木蘭態度懶散,只剩許三七一本正經的和徐廬對著坐,後者迎著她的視線,一杯又一杯的喝茶。
許三七經過深思熟慮,想了好些要說的話,出口卻是:「您吃了嗎?」
場上一片寂靜,木蘭頭痛的揉了揉眉角,正要接話,就聽見那老頭子說:「還沒。」
好詭異的對話,更詭異的還在後頭——
被拎上桌的食盒裡,裝著她最喜歡吃的魚,她聽見許三七說:「哦,那不如一起吧。」
「也好。」
木蘭和錢鎮對視了一眼,見對方也一副痴呆樣,才確信自己沒聽錯。
那臭脾氣的老頭子,要和她們一起吃飯!
飯菜端上桌,許三七才想起自己只準備了三份飯,她才要開口,就聽見錢鎮用她從未聽過的語調,一氣呵成道:「夫子,飯不夠了,我去買飯,飯堂想必才開,此時去正好。」
你是想跑吧,許三七在心裡默默道。
盛魚的盒子一掀開,木蘭就顧不上是和誰一塊吃了,臭煎魚的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都掉渣,她埋頭吃著,聽見錢鎮要走,也沒放在心上,叫他多帶一碗飯回來。
錢鎮:「......」
徐廬被飯臭勾得咽了咽口水,就著盒蓋兒吃菜,擺擺手讓他快去快回。
吃著飯,氣氛倒是沒那麼僵了,飯間徐廬偶爾問話,都是些小事......
「這丫頭兩月後說不來了,你可知道?」老人提起這茬像是還有氣,狠狠地夾了一筷子魚。
許三七用煮的軟糯的芋頭拌飯,米粒沾了醬色,看著就有食慾,她咽下一口飯才答:「知道,那時家中拮据,如昨皆已解決了。」
雞腿肉嫩,筷子一夾就脫骨了,入口咸臭,肉汁兒在唇齒之間淌了個來回,又沾了點芋頭的臭甜,下飯得不得了。
「木蘭平日在武館如何?」許三七抽空問了一句。
她這一道看下來,覺得在這兒是真能學到不少本事,實實在在對得起束脩的價。
「她就是個......」徐廬一說到這個就來勁兒了,話到嘴邊又想起許三七的身份,變得委婉了些:「她就是犟了點,天分還是不差的。」
除了十年後帶的那幾個,剩下的人里數許木蘭這丫頭有悟性,就是主意太大,心氣高,性子也獨。
「給您添麻煩了。」許三七聽出了他話外之意,訕訕道。
木蘭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反正是自家人,她覺得挺好,但在外頭,這樣的性子難免別人不看好,像方才在演武場那樣的,易惹麻煩。
「你這做姐姐的倒是會說話。」她言語誠懇,徐廬心中就是有氣也消盡了。
不過一會兒,錢鎮沒回來,是陳奇來送的飯。
「夫子。」陳奇行了弟子禮,偷偷抬眼往桌上瞧。
許三七此時吃好了,桌上就剩徐廬和木蘭兩個人在動筷子,沒人理陳奇。
「我聽說你在開食肆?」徐廬接過弟子手中的飯,舀了一勺芋兒雞的湯汁進飯里,隨口問道。
「坐這兒嗎?」許三七先是招呼了陳奇一句,再慢條斯理地答道:「是。」
「你坐。」徐廬看了一眼自己最老實的弟子一眼,手指微動,不甚在意地指了指。
錢鎮沒回來,正巧空了一個石凳兒。
「在哪兒,生意可還好?」徐廬方才聽她說家中拮据,眼下又已解決了,猜是她找著了活計,想著探聽一番,省得他這犟種弟子整日想著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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