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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七正要回話,夥計又端了兩盤菜上來。
果真有一盤白灼蝦,剩下的是一道炸蝦。
方才開口的那小管事一臉明了的神色。
她各夾了一筷子,這兩道做得倒是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麼錯處。
炸蝦麵上金黃,擺盤瞧著也是花了心思的。
同樣的菜色,桌上這些人已經嘗過十幾盤了,吃著也就覺得大差不差。
許三七瞧著撤下去的菜盤,覺得有些可惜,屋裡氣氛沉悶得很,她想了想還是挑起了話頭,「白灼蝦看重火候,後頭用蔥姜水去了腥,再用竹篩子下鍋,較的是手感,蝦肉熟了便會重些,煮出來是嫩重帶脆的口感最好,白灼汁兒用果子釀的醋比米醋好,秋油濃重,用以上色,會奪了蝦的鮮味......」
話音剛落,屋裡幾個管事猛地起身,許三七懵懵然轉頭,門口站了個著藏色錦衣的青年,身形和陳奇有些像,但沒他那麼高的個子。
李淼見她望過來,便有些侷促,更別提屋裡還站著一圈人。
「都坐下吧,姑娘你....你接著說,不必管我。」青年在主位上落座,笨手笨腳地給自己斟茶。
許三七覺得他有些面熟,像她那說了一半的話一般,叫人想不起來,索性也不再開口了。
她有點想走了。
好在很快又上菜了,這回不是白灼蝦,是一道什錦蝦仁,蝦肉處理得很乾淨,入口彈滑,青筍切得有稜有角的,木耳焯過水脆而不干,雞蛋花炒得嫩,色澤鮮亮,吃著很是清爽,又不必費神剝蝦。
她想再吃一筷子,抬眼才返現青年沒動,桌上其餘人也就這麼幹看著。
「這一盤做得挺好。」許三七故作鎮定。
青年聽她的話,也夾了一筷子,大管家鬆了一口氣,跟著下筷。
「是不錯。」桌上有人小聲念叨。
空盤子被挪下去了,許三七又嘗了兩道白灼蝦,終於等到秋水進來喊她了。
她起身,對面的青年也跟著站起來,一屋子人都站了起來。
許三七:「......」
她真想走了。
瞧著他像是要跟上來的架勢,許三七先開了口,「我去伙房,你在這等著就好。」
「好,那我在這等你。」李淼回過神來,乖巧道。
秋水大驚失色,惶惶然走在許三七後頭,一幅覺得自個兒看走了眼的模樣。
「一會兒我就不上去了,他們問起來你就說我有事兒先走了。」許三七和她商量。
「啊?」秋水跟伙房守著的夥計打了招呼,領著她到灶上,聞言不解道:「你這麼有把握?還是他們為難你了?」
許三七睜著眼說瞎話:「我也說不好,反正他們也得吃一天再定下菜來,我和人約了事兒,等不及。」
「行吧...你要什麼喊一聲就成,後廚該有的都有。」秋水心裡有了計較。
許三七打算做一道捶肉蝦湯。
大蝦去頭去尾去蝦殼,挑完蝦線,擀成薄薄一層蝦肉片,沾點兒蓋不住肉色的澱粉,擱盆里備著。
蝦頭下鍋炒出蝦油後撈出,許三七舀了兩碗清水下去,再掰兩塊干紫菜下去,待湯麵上起小泡了,再下蝦肉片。
蓋上蓋子燜煮,鮮味兒漸漸飄出來,伙房裡不少人,有幾個偷偷往她這兒瞧,秋水背過身替她擋了擋,那些人便訕訕地收回了視線。
蝦肉片燙至半熟,許三七切了蔥段下鍋,又蓋著燜了一會兒,轉身挑了個青花紋樣的湯盅來盛。
秋水見她拿了個最不起眼的,本想再勸勸,鍋蓋一掀開,她又覺得拿什麼玩意兒盛都一樣了。
這麼鮮的湯,拿個裂了口子的碗盛指不定都有人願意嘗嘗鹹淡。
捶肉蝦湯盛出來,許三七撒了一把白芝麻下去,瞧著便更有食慾了。
「行了,我走了,你端上去吧。」解了襻膊,她拍了拍秋水的胳膊,看上去倒是真像有急事的樣子。
木蘭帶著小棗在堂後坐了好一會兒了,桌上一碟糖瓜蔞剩了兩個,說是刻意給她留的。
「一會兒咱們從定風巷走,我順道去府衙辦點兒事兒。」許三七捻起一個糖棗子嘗了嘗,覺得有些甜過了頭。
「行。」她走的這會兒木蘭也沒閒著,找了人給武館帶話,這會兒估摸著已經帶到了。
後門被人群堵著,只能從後院走,便又要繞回伙房。
才要出院門,秋水從後頭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喊住她,「他們說湯...食單上原是定的鱉甲盅,得回府里再商議,說若是改了主意就叫人給你去信兒。」
「行,我知曉了。」許三七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了,「還說什麼別的了麼?」
「沒了。」秋水搖了搖頭。
她沒敢說,那個新來的,聽見她有事先走了,好一會兒沒說話,瞧著便是有些失望的。
許三七聞言卻是徹底放心了,出了客棧便一路往北走。
「碰見誰了?」在木蘭眼裡,許三七出奇地好懂,她臉上根本藏不住事兒。
許三七說有事要辦不作假,故而和秋水說的時候,她神色如常,面上也看不出慌張,但眼下木蘭問了,她才後知後覺地露出些馬腳來。
「有個李家人,怪模怪樣的,我覺著像是在哪兒見過,但就是沒想起來。」說起方才見過的那個青年人,她眉頭蹙了蹙,皺巴著臉,這話聽在木蘭耳朵里便有了幾分告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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