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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潛從樑上翻下來,給了她一封羊皮包著的信。
「沈家給的?」許三七懵懵然。
山潛搖頭,指著羊皮箋上沾著的一抹血青色,說:「天樞的蠍子。」
許三七解開綁羊皮的筋繩,信是晏白寄來的,羊皮里掉出一小塊銀子。
「香州白通的銀礦。」身後少年的聲色轉冷——
「你家中有玉衡人。」
第94章 無處可去
信中提到一個叫烏寧的男人。
「我阿爹?我阿爹不是早走了麼?」許三七翻遍記憶也想不起有這麼個人。
十幾年間,旁人也只知許婉是早早做了寡婦,沒誰還記的她那早死的丈夫。
山潛捏起那塊碎銀,讓她看成色:「香州白通的雪花銀,非此地不能出。」
「所以我阿爹是玉衡人?」
晏白在信里說她瞧見這銀子自會知曉他的意思。
「你沒聽過他的事?」山潛皺眉。
玉衡香州與天樞白通交界處的山間銀礦,半數存於地底,沒有引路人,尋常人連礦洞的門都摸不著。
傳聞這龐大的地下銀礦至今都掌握在一個玉衡商人手中,這人既不願歸順也不受人拉攏,各方勢力從未間斷過找他,玉衡地界內王室下了通緝令,但都所尋無果。
「所以他的意思是有人聽見風聲會來尋我?」信的尾處晏白讓她提防生人,尤其是各地來的行商。
「他為何能瞧出來你與烏寧的干係?」山潛問。
許三七走到水缸邊,對著摸了摸臉,恍然道:「他當是見過我阿爹。」
所以那時候晏白才會覺得她長得像自己認識的人,而許三七當時只以為對方說的是許婉。
思及此處,她倒是放下心了。
能認出她的人應當不多。
「大公子能解決此事。」山潛提醒她,「於他而言,銀礦未必重於你。」
「這點我不疑心。」許三七說。
一個數十年沒見過的爹,一個虛無縹緲的銀礦,和開陽將來的糧倉相比,孰輕孰重,沈更不是傻子,自然能掂量得清楚,而此前她也已然多番試探過了。
「你是不想欠沈家的人情?」山潛揣摩她的態度,「以夫子的聲望,興許也能護得住你......」
「但無論如何,沈家都會知曉此事。」許三七打斷他。
沈家一開始派人來就不單是為了看顧她,即使沈更的手段還算是親和溫善,她也從沒忘記過這點。
她接著道:「我需要沈家的人手,但這樁生意干係在我。」
山潛聽懂了。
她想把許木蘭從此事中撇開。
「你似乎很不想她進沈家,為什麼?」山潛問。
此前她明里暗裡同沈調也說過,不希望沈家用她牽制她妹妹。
許三七笑看他一眼,好整以暇地問:「如果不在沈家,你會去哪兒?」
山潛還是頭一回被這麼問,他尚且還不知事時就進沈家了,也從沒想過去別的地方。
不光是他們這些鯤字牌的人,沈家門下的客卿也是如此,承過沈家的惠,就再難去它處了。
「...無處可去。」他答。
許三七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回過神,她聲調柔和清淡,卻也難免直白:「我不想她也如此。」
木蘭年歲不大,沒必要跟著自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盼少女能去她自己想去的地方,做她真正想做的事,這是許三七認為自己作為年長者,理應為她考慮周旋的事。
即使她們只是短暫地成為了家人。
或可說,即使那個人不是木蘭,許三七依舊會這麼想。
這世上的女子常被瑣事牽絆,受世道掣肘,如若可以,她盼她們的路都能寬廣些,更寬廣些。
「我傳信回去,大公子興許會見你。」山潛知曉她言下之意了。
這個興許並未成真,沈更甚至是早於她得知的消息。
「夫子叫我前去,就是為的此事。」木蘭今日比尋常回來得晚了些,傍晚下了場小雨,她進屋時身上帶著水汽。
「你午時怎麼不告訴我?」許三七一時納悶。
「你遲早要知道。」木蘭說著,往自家院牆上看了一眼。
山潛掰著指頭數了數,誇讚她道:「六個,你比沈春貴了。」
許三七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被誇的事,她抻著脖子往外瞅,好奇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會一直在這兒守著?」
「北邊出了些亂子,有人趁機南下,沈家逮到了兩隻耗子,今兒一早審出來的。」木蘭灌了口涼水,神色淡淡道。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牽連出了北面幾個小門小戶,故而沈更先同徐廬通了氣。
「那我是不是這幾日還是不出門為好?」許三七問。
木蘭搖頭,「倒也不必如此,沈家封鎖了消息,那群人不定能進開陽境內。」
知道此事的人為獨吞銀礦必定不會大肆宣揚,無非是偽裝成行商,或是在以北的世族中尋求庇護,圖以緩緩南下,沈家從一部分人入手,殺雞儆猴就能打消不少人的心思。
......
一連十幾日,許三七還是照舊每日去鋪面上,有時忙起來她也就忘了身後還有人跟著,直到此事塵埃落定。
「查了十二郡,揪出不少渾水摸魚的,短時是能安分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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