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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姐呢?」許三七問。
張雲放下勺子,繃緊了背,眼裡是顯而易見的迷茫:「我...還不知道。」
張家是不能回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
「那正好,有人幫我了。」許三七笑眯眯的,像是徹底放心了。
「阿雲姐姐,你要走嗎?」小棗很喜歡這樣四人坐在一塊兒吃飯,自從娘走後,二姐去了武館,家裡時常就只有她和阿姐兩個人。
「就住這兒吧。」屋內的空氣因這一句話滯住。
許三七有些意外,因為這話是木蘭說的。
「看什麼?」許三七的眼神實在太好懂了,木蘭抬眼睨她。
「沒有。」許三七憋笑,轉頭對張雲說:「你聽她的,我們家都聽她的。」
張雲心下慌亂,擺著手急切道:「這怎麼好.....」
「給錢就行。」許三七話風一轉,她摸了摸下巴,拖長了語調:「就...三十文一月,如何?」
木蘭舔了舔唇,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許三七接收到眼神,咳嗽了兩聲,舉起碗擋住臉,悄咪咪地問:「是多了還是少了?」
她瞎說的!她不知道行情啊!
「好。」張雲答應了,面上還很是高興的樣子。
許三七有些摸不著頭腦,和小棗對視了一眼,埋下頭喝粥了。
吃完飯,木蘭和張雲坐在屋裡洗碗,許三七攤在桌子上,乍一聽像是隨口問的:「雲姐,你有想過從張家出來嗎?」
她沒直說,但張雲知道她問的是分家立戶的事。
「想過...」她答的小聲,其實她從後就想過,女人分家立戶,海城是有這樣的律法的,但這樣做的人少之又少,賦稅是一道坎,還要受人指摘,「可是沒人這麼做...」
「沒有嗎?」許三七想起一個人。
「嗯...」張雲把洗好的碗靠在木盆邊緣瀝乾,「我沒見過,只是聽說,文書什麼的更是一概不知。」
也不敢打聽這些。
「我認識一個。」許三七換了個姿勢,撐著臉道:「你要不要去找找她?」
「可我不是海城人...」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海城女子可以立戶,但她根本不算是海城人,鄒萍在張家落了戶,才算是徹底在海城落了腳,張雲跟著她,又改了姓,如昨又要從張家分出來,屬實是一筆算不清的爛帳。
她總不能也去找個海城人嫁了吧?
「辛折呢?」許三七問,「你和他說過這事兒嗎?」
「他不知道。」張雲搖頭,「我沒和他說過。」
她和辛折一年能見到的次數也不多,若是他跟著家裡來做生意,兩人才會約著見一見,還要躲著張家人,而且,她不願意麻煩辛家.....
「你也沒想過回天權?」
「沒有。」她阿爹那邊的人從沒來過信,知道她娘改嫁之後,連原先和她阿爹關係好的叔伯們也不再和她們來往了,只剩辛折他們家,會十幾年如一日的照顧她們。
「那不如去問一問,如何?」許三七直起身子,問。
上山的路不止一條,若真的只剩下一條,去闖一闖又如何?
「你說的是王木匠?」木蘭才反應過來,許三七認識的人不多,其中以女子身份分家立戶更是少,只有她們那日在布莊聽過的......
王英。
第47章 酸豆角
外頭風颳得正響,雨淌過了小腿肚,賣柴翁挨家挨戶的敲門,這天兒乾柴賣得最是緊俏。
張雲說等雨停了,就照許三七說的去試上一試。
洗完碗,許三七把那日買的豆角倒進大木盆里,幾個人圍坐著挑,有蟲眼的不要,不嫩生的也得挑出來。
屋子中央燒著小爐子,是木蘭從武館帶回來的,爐上配一小茶壺,壺裡咕嚕咕嚕地冒泡,沒有茶葉,煮的是曬乾的玉米須,許三七還加了幾塊糖。
鹹菜鹹魚都是海城人拿手的醃物,挑出來的豆角洗淨,稍稍陰乾,捆成小把的麻花,投進壇里,淘米水加鹽,倒進罈子淹過豆角,辣子和大瓣兒蒜調的蘸水蓋頂,就能封壇了。
買的豆角不少,許三七醃了三罈子,讓木蘭放到地窖去。
地窖是從後便有的,之後家裡沒有存糧,主屋的木床挪來挪去擋住了地窖口,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
近日家裡買的東西多了些,許三七買的那些肉乾,剝下來的玉米棒,都被木蘭收拾起來堆進去了。
「拿一袋干牛肉出來吧,我加點辣子炒著嘗嘗。」風乾的牛肉難啃,但實在便宜,到了冬日,也能充當存糧。
「一袋都要?」木蘭的聲音從底下傳上來。
經她一問,許三七又猶豫了,改口道:「裝一簸箕也行。」
一簸箕肉乾,有曬成條的,也有切成薄片兒的,張雲盤坐在矮桌後幫許三七把牛肉片挑出來,她在張家也要做活兒,但從沒像眼下這般感到輕快和歡喜,沒人會嫌她手腳不麻利,一家人坐在一處,說哪家的菜賣得最新鮮,醉仙樓又出什麼新菜色了,渡口說書的攤子這幾日在講哪個鬼怪故事了,再話些家常......
「雲姐,雨停了我陪你去集市逛逛吧。」許三七挑了塊好啃的牛肉片送進嘴裡,嚼得起勁兒。
張雲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地答應道:「好。」
挑好的牛肉片沸水下鍋,剩下的牛肉條木蘭拿去當零嘴吃了,她牙口好,啃著不費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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