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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第二天,謝霖一睜眼,驚覺身邊人無影無蹤。急三火四地找,卻發現柳南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去了客房,正趴在枕頭上睡得香甜。接連幾日如此,謝霖有點崩潰。他訕訕地說你回來睡吧,我不鬧了,真的。柳南蕉卻對謝霖的反應有點迷惑,他說我們睡覺的習慣不太一樣,這樣不是挺好的麼,再說只有睡覺的時候才分開啊。
謝霖差點吼出聲說好個屁這難道不就是分居。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說我覺得不好,我起來看不見你,心裡慌。最後這句話一出口,他真的有點心酸。原本是句甜言蜜語,結果倒帶了十成的真心。
柳南蕉神色有點無奈的柔軟。他說主要是早上如果沒睡足,整個白天都在頭暈,會影響工作。謝霖趕緊說那我不鬧了,真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柳南蕉看著他,嘆了口氣,然後莞爾一笑:那你說到做到。
謝霖說到做到,最初多少還有一點哀怨,但慢慢就習慣了。有時周末沒事,他還能抱著柳南蕉睡一會兒回籠覺。等兩個人都徹底醒了,偶爾也能如願以償一次,在明亮的天光里做些甜膩的事。這就是生活里的意外之喜了。
其實和柳南蕉一起生活是件極舒服的事。除了賴床,這個人身上幾乎沒有其他毛病。他是那種生性就體貼溫柔的人,照顧別人似乎是一種習慣。謝霖說不上來,總之和他生活在一起,空氣似乎都會變得柔軟溫暖。謝霖高高興興地過了好幾個月小日子,某天合伙人問他最近是不是太閒,怎麼胖了。他這才驚覺自己的腹肌已經沒了線條。上體重秤一看,胖了整整七公斤。
柳南蕉其實也胖了點,都在胸和腰上。摸上去軟軟的,不再一碰就是肋骨了。可這點胖對一個體型單薄的人來說畢竟還是有限的,遠沒有謝霖自己那麼誇張。
謝霖辦了健身卡,拉著柳南蕉過去舉鐵。但這種器械似乎不是對每個人都適合,柳南蕉的胳膊在第一天就廢了,從此再也不肯碰器械,每次去了只是慢悠悠地在跑步機上散步。謝霖也很快對這種苦哈哈的健身方式沒了興致,他轉去了散打班,每天和教練對打,居然輸少贏多。不過新的問題很快冒頭,好幾次回來,都看見有人故意在柳南蕉跟前秀肌肉,還有直接過來搭訕的。柳南蕉不怎麼愛說話,神色倒是始終禮貌而友善。
謝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據說同志都是很熱愛健身的。柳南蕉本身是個十分漂亮清俊的青年,他能二十多年留在原地,除了對趙一銘的感情,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本身是個性格內向同時宅到極點的人。謝霖腦海中警鈴大作,恨不得立刻把柳南蕉變成胡桃大小,藏進銀行保險柜。
所以在又一個休息日即將到來的時候,他說我們以後不去健身房了。我們去爬山吧。
柳南蕉聞言非常高興。他其實並不怎麼喜歡健身房。那邊空氣不太好,每次過去只是為了陪謝霖。
兩個人定了送松山公園的票,提前準備了東西,周末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往山里去了。
五月初,春山爛漫。
許多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花,一叢叢,一樹樹地開著。城裡的花期幾乎要過了,這裡卻正當時令。謝霖把車停在了公園門口,和柳南蕉一起往山上慢慢走。
松山是國家級森林公園,面積遠不是那種普通的小公園可以比的。兩個人拿著好大一張地圖,選定了其中一條看上去開發比較完善的路線。因為離市區太遠,這裡普通周末遊人也不太多,正好合了謝霖的心意。
兩個人在山路上走走停停,拍了許多照片。謝霖孩子氣的一面暴露出來,對什麼都表現得興致勃勃。柳南蕉被他逗得不行,有幾次笑得肚子都痛了。不過走了兩三個小時後,他的體力很快就跟不上了。
他停下來靠著樹喘息,謝霖關切地看著他:“怎麼了?身體還能行麼?”
柳南蕉感到有些歉疚:“可能要歇久一點。”
謝霖神色自責:“還以為你這段時間好一些了……下次出來還是走我爸媽那個路子吧,去度假區什麼的……”他拿出保溫杯,給柳南蕉倒了溫水,小心地撫摸他的背:“不過我問了醫生,身體素質這個事著急不來的,你還年輕,多養養,慢慢總能好的……”
柳南蕉抿了幾口,喘過氣來,看著他笑:“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暖了。”
謝霖正色道:“只對你。”他收起保溫瓶,把旅行包背在胸前,在柳南蕉前面蹲了下來:“上來。”
柳南蕉猶豫道:“路不好走,再說我好歹也有一百多斤……”
謝霖回頭,催促道:“快點,聽話。”
柳南蕉只好小心翼翼地趴上去。
謝霖站起來,顛了顛他,語氣有點失望:“你真的長分量了麼?怎麼覺得和上次抱你區別不大?”
“長了三斤呢!”柳南蕉認真地說。
謝霖嘆氣:“那不是和沒長一樣的麼。”他背著柳南蕉向山上走去。
柳南蕉趴在他身上,一時幾乎有些鼻酸,他輕聲說:“你知道麼,我長這麼大……被人這麼背著,其實是頭一回……”
謝霖笑起來:“只要你樂意,以後我也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