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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熠並未說話,周身的氣息卻冷了一分,一雙灼灼的眸子緊緊盯著奉元,直盯得奉元頭皮發麻。
良久,才緩緩開口:「喊女族醫去為她療傷了嗎?」
一語道出,打破殿中僵持的詭謐。
奉元突然感覺身上沒那麼多壓力了,隨即,又輕輕吐了口氣:「聽說若然小姐體質特殊,區區小傷,早就自愈了,根本用不到女族醫。」
在聽到若然「體質特殊」時,千熠神色微動,唇角微不可聞地扯出一絲笑意來,淡淡開口:「她如今在做何事?」
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詢問,卻猶如重塑詭謐氣氛,使殿中的溫度更冷冽。
「轟——」
奉元聞言,腦袋中只聽得一聲爆炸,不知如何回答,遲遲不肯開口。
千熠眸子漸漸眯起,眉間再次緊蹙,審視的眸光在奉元身上來回遊走。
接收到千熠眸光審視,奉元頭皮發麻,眼神飄虛,卻更引得千熠審視的目光異常灼灼。
奉元抓耳撓腮試圖緩解周身壓力,半晌,才吞吞吐吐道:「聽說殺無目獫時,濺出的血污了若然小姐一身......此時正在落絮王子寢殿中.....沐、沐浴......」
千熠聞言,看向奉元的眸光凌厲深沉,周身似染上了萬年寒霜:「她一屆女子,竟在落絮的寢殿中沐浴?」
奉元閉嘴,恨不得呼吸都不發出丁點兒聲響,生怕惹惱了千熠。
千熠扔下手中的書卷,一句話都未撂下,抬步往殿外走去,他冷冽的氣息異常強烈,濃濃地盤旋在殿內。
待千熠走後,奉元才緩緩拍了拍胸脯,長吁一口氣。
落絮寢宮中——
若然緩緩從浴桶中起身,霧氣氤氳之間,冰肌玉顏,凝脂雪白,宛若雪族經水洗滌的雪瓣,可倘若雪瓣落入浴桶,怎還會保持如同花辭姑娘這般驚艷身姿?
信兒一邊暗暗讚嘆,一邊將手中寬柔的浴巾捧上前去,為若然輕柔擦拭身子。
待若然端莊坐在鏡前,稍稍梳妝打扮一番之後,只稍稍一個回眸,便瞧見信兒滴溜溜的眸中儘是艷羨之色。
若然眸光清淺,粉嫩的唇瓣微微一勾:「信兒,勞煩你今日為我梳洗了兩回,來日得了機會,我必將好好報答你這恩情。」
信兒無辜,只是落絮身邊的貼身女婢罷了,今日因為凝酥的嫉妒,橫遭芸筠仙侍的悶掌拍暈,怎麼說,這事也是由她而起的,若然心中有些替信兒鳴不平。
可怎麼辦呢,信兒不能以下犯上,她亦不能。
好在她將凝酥和芸筠打成重傷,還有良心未免的落絮作證,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天界的凝酥公主,她和信兒,敬而遠之。
「花辭姑娘這話說得可見外!」信兒抬手,捂著唇瓣,痴痴笑出聲來,「花辭姑娘來我雪族,還出手將無目獫捕殺,已經是雪族的恩人了,信兒幫恩人梳洗兩次,談何勞煩?再者,信兒一屆女婢,於花辭姑娘而言,怎會是個女恩公?又怎敢妄想花辭姑娘這樣的天外高人來報恩?正所謂『施恩莫忘報,望報莫施恩』,信兒幫花辭姑娘梳洗,全是出自一片喜愛之情,並非是衝著想讓花辭姑娘『報恩』的......」
言辭懇切,確確鑿鑿。
若然淺笑不止,眸中光芒柔和:「到底是我言重了。」
「無妨無妨!」
信兒「哈哈」一笑,一臉天真純粹:「花辭姑娘捕殺了無目獫怕是耗費了些力氣,如今定是餓了吧?姑娘且等著,我這就拿些雪族最可口的點心來!保證姑娘吃過以後,終生難忘!」
話落,便朝若然行了一禮,隨即轉身,邁步離去。
若然見信兒這樣信誓旦旦地保證,確實有些好奇,這個雪族最可口的點心到底是什麼。
殿中空曠寂寥,若然看了一會兒緊閉的殿門,見信兒還未歸來,便不由得發起了呆。
愣神等待之際,殿門打開,外面淅淅瀝瀝的雪瓣悄悄飄入——
若然以為是信兒端著點心回來了,她臉上仰著企盼之色,轉眸望向開啟的殿門。
殿門大開,殿外的雪瓣紛飛,雪光熹微之時,一瓣雪瓣悠悠然飄進,沾染上若然的眉梢,她抬手撲落雪花,卻看見一個滿肩雪色的男子緩緩朝她走來。
那男子錦繡華服,身形偉岸,緩緩踱步進殿,渾身散發出琉璃色彩,風姿俊秀,神韻獨超,長長的墨發被一根玉色的綢緞松松捆住,垂在腦後,隨著走動,在身後搖曳生姿。
他輕輕撣落肩頭的風雪,抬著眸子,望向若然。
「砰砰砰——」
四目相對的瞬間,若然的呼吸緊了,心臟驟然跳得好快好快。
千熠推門而入,看見若然眸光迷離地看著自己,他神色淡淡,但心裡卻緩緩蕩漾著一圈一圈漣漪,經久不散。
千熠靜靜駐足在若然身前,若然抬頭,撞進他眸中帶著點點漣漪的柔波里,心頭一躍,壓下心頭異樣的情愫,質問道:「你是誰?膽敢擅闖雪族王子的寢宮?」
千熠聞言不惱,淺笑:「天界太子,千熠。」
若然微驚,怔怔看著千熠唇瓣處淺淺的笑意,好似天界星河,璀璨奪目。
隨即,很快緩過神來,心中仍舊謹記著染月的教誨,直直起身,朝千熠穩穩行了一禮,恭敬道:「小仙不知太子大駕,方才還出言不遜,還望太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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