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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調漸弱,又將腦袋叩在地上,發出些磕碰的響動,脖頸處已經是汗涔涔一片,灰塵揚起來,全部粘在他的一張胖臉上。
景杉又和吏部尚書對視一眼,二人皆是搖頭。
「好,既然你打死不從,那便瞧瞧這個。」
景杉的聲音中氣十足,穿透力極強,劉敬文只覺得自己胸腔都在一同振動,心臟狂跳,幾乎要刺破胸口跳出來。
衣袖一揮,景杉將一封書信丟在他面前。
書信在劉敬文眼前落下,大風颳起,正好將信箋紙吹開,劉敬文打眼一瞧那熟悉的字跡心中咯噔一下,再仔細一看,竟發現那竟是自己寫給柳子邵的信。
「你還說是無人指使?那這封信又是寫給誰的?莫不是要推脫自己並不認得這三個字不成?」
景杉厲聲質問,劉敬文撐著地面的兩條手臂瑟瑟發抖,腦袋也低垂著,下巴抵在胸口之上,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珠子正在一通亂轉。
要承認是必不可能的,他知道劉玉通的下場,自己必須一口咬死和柳家沒有關係,只有這樣才有被保出去的機會。
景杉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語道破,「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嗎?」
「請大人明鑑!」劉敬文「哐」一聲乾脆地磕個響頭,「這封信確實是下官寫給柳公子的不假,可是全因下官貪生怕死,擔心受牢獄之苦,因為之前和柳公子有些交情,萬分焦急的情況下便寫信給他想要求得他一分半點的庇護。」
他抬起頭來,灰塵沾得滿臉都是,灰頭土臉的模樣不像是在公堂之上,倒像是被人丟進了黑煤礦中。
危急時刻,這劉敬文的腦子反倒好用了起來,先前柳子邵的回信他是讀完一封燒一封,眼下只有這封寫出去的信,這樣就算他們篤定自己想要求得柳子邵的庇佑也不敢肯定對方是否響應。
「柳公子為人正派,一直沒有回應下官,」劉敬文的迂迴戰術打得是極好,「下官確實和柳公子無半點關係!大人可以在下官家中徹查一遍看是否有柳公子的回信,請大人明察!」
他心中篤定找不到回信,又在地上連續磕了幾下頭,將地面砸得砰砰作響,滿身的肥肉都在跟著戰慄亂抖亂晃。
看來此人是鐵了心要護主了,景杉沖吏部尚書無奈地搖頭。
他也知道光憑這一封信無法治罪,但這劉敬文的誹謗生事可是實打實的,他們治不了柳子邵,還治不了這區區一縣令嗎?只要關在這裡,就可以審問更多細節。
「東嶽縣令劉敬文,坐實誹謗造謠以及僭越違抗之罪,來人,將他押入大牢,改日治罪!」
吏部尚書大手一揮,侍衛們便齊齊上來將劉敬文架起來拖入大牢中,他一被提起來就慌了神,連連大喊冤枉
換上了囚服,戴上了腳鏈手銬,聽著身上嘩啦作響的動靜,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分量,劉敬文開始擔憂起來。
自己以為為了保柳子邵入獄,他的人怎麼還不過來?莫不是對自己的行為還不滿意?
他入獄的消息很快傳到柳子邵耳朵里,劉敬文尚且在岳東時他便伺機想要動手,這才專門寫了封回信穩住他。
誰知這吏部尚書忽然將人召進京城,他便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後來聽說景杉等人在審他,他便更是焦灼得寢食難安,生怕他將自己招供出來。
「他可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柳子邵緊張得雙目圓瞪,差點要將前來匯報的探子領子抓住。
「回公子的話,」探子行拱手禮時差點要將身子摺疊起來,「那劉敬文還算有點頭腦,雖讓景杉截獲了寫給您的信件,但並未找到您的回信,他一口咬死和您毫無瓜葛,想必景杉和吏部尚書一時也沒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聽到這話柳子邵臉上並未輕鬆之感,他表情一垮,眼底閃過一絲冷淡的殺意,「他被景杉關入監牢了?」
探子見主子面色冷厲,心中突地一下,趕緊如實相告。
他就知道景杉不會輕易放過這條線索,此人嗅覺靈敏,簡直是一條追腥逐臭的鬣狗,這劉敬文腦子不好使喚,只要是關在監牢中遲早有一天會被景杉審問出細節來。
柳子邵的眉心勾勒出一道沉悶的深溝,捏緊了手上的茶盞,指節咔咔作響。
探子察覺他沉默,試探著發問:「公子,那劉敬文該如何處置?」
「棄車保帥,」柳子邵眼中浮起一道兇惡的猩紅,「若是留他則後患無窮。」
探子心領神會,「屬下遵命,這就去辦。」
劉敬文已經被關在監牢中一日有餘,他只瞧得天色漸漸變暗,心中的希望也越發渺茫,這時大門忽地打開,他腦中立刻騰起一股火苗,看清後卻又馬上熄滅,原來只是前來送飯的獄卒。
一到飯點監牢內就熱鬧非凡,有將手從縫隙中伸出來試圖抓住獄卒大喊冤枉的,有大罵飯菜難吃一幫狗官的,獄卒們的叫罵聲和喧鬧混成一片,在一窩臭氣衝天的牢獄中更加令人作嘔。
劉敬文的眼珠子鼓起來,若是柳子邵要保自己,一定會派人混入其中給自己遞消息,他快速地掃過那些獄卒的臉,終於瞧見一個面熟的。
他認得此人,先前在柳子邵府上時和這人見過兩次面,一定是柳子邵派人來帶他走了!
念及此,他趕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了獄卒的衣衫,瞪圓了雙眼,額頭上青筋暴起,「柳公子可否找過你們?我是他的部下!他就沒有對你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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