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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滿是褶子的臉短暫地抽搐一下,隨即又爽朗地笑了幾聲,「景大人不愧是青年才俊,本相以為你像其他年輕官員一般年輕氣盛,卻沒想到你如此踏實果敢,江山社稷有你,相信皇上也必定安心了。」
說不過就開始給人戴高帽,景杉一眼便識破他的話術,收斂了些笑意,拱手行了一禮,「丞相大人謬讚,景杉與您想必不過是一區區尚書令,若說輔佐皇上當然還是見賢思齊,多向您討教。」
一來二去,柳相半點口舌上風都沒討到,面上登時有些掛不住,笑容也逐漸僵硬在滿是褶子的臉上,溫和的眼神逐漸變得鋒利,唇角都在慢慢抿緊。
正在他有些下不來台時,身後一渾厚男聲忽然打斷兩人。
「外面天涼,二位大人來了怎不進大殿候著?」
兩人齊齊回頭,見攝政王正一步一步過來,他面容深刻,不怒自威,走路帶風,想必方才已經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去,雖是打圓場,眼中卻是責備地看著景杉。
「景大人果真年輕氣盛,」他粗眉緊顰,將景杉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責備越發濃厚,「若是想同丞相大人話些家常還是私下去說罷,朝堂之上不是你閒聊談天的時候。」
景杉眼中沉了沉,對上柳相得意的笑臉並未染上半點慍色,只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隨後便舉著笏板進了大殿。
見他落了下風,柳相便覺攝政王是站在自己這一邊,就又湧上往日固定得一絲不苟的笑意,「多謝王爺出手相助。」
第357章 替他隱瞞
攝政王臉上並未好看多少,只斜睨他一眼,隨後便目視前方,聲音嚴厲,「身為一朝之相,還是多關心政事為好。」
柳相面上一怔,捏緊笏板的指節有些發白。
「王爺這是何意啊?」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雙眼被褶子擠成一條縫,似乎要將那隱而未發的怒意藏起來,嘴角扯著,臉龐已然有些酸痛。
「就是話里這個意思,」攝政王眉間越擰越緊,這會子看向他時也帶了些慍色,眼神冷厲,「本王見不得那弦外之音話裡有話,方才景尚書說得有理,你身為一朝丞相,若是隨意給身邊相識之人安排官職,哪科舉考試還有什麼選拔作用?」
柳相眼角抽搐一下,笑容漸漸淡去,指節越發地用力。
「老臣知曉。」
「知曉便好,」攝政王沒有多言的耐心,抬腿就往大殿走,「一朝丞相,就莫要像個婦人家斤斤計較,同這些不知分寸的年輕人呈口舌之快。」
說罷,他就邁著四方步離去,柳相站在原地,看著攝政王漸行漸遠的背影狠狠咬了咬後槽牙。
好啊,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替他隱瞞?現在他是高枕無憂了,都敢在大殿外用身份壓自己了!
念及此,柳相一把老骨頭都氣得咔咔作響,當天的朝堂上也心神不寧,一瞧見景杉和攝政王那兩張臉便來氣。
當天回到丞相府,官服還未來及褪下便已忍無可忍,大發雷霆。
「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茶水激盪,茶盞砰砰作響,哪還有往日在外慈眉善目的影子?
「好你個宗士良,往日我那樣幫你,你今天就跟我撐對頭船!」
他氣得鬍子都一抖一抖,臉上僵硬的肌肉亂顫,胸口劇烈地起起伏伏,像是一個被吹脹的氣球,隨時有破裂的危險。
下人們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紛紛低了腦袋,下巴抵在胸口,縮著脖子弓著腰盡力往陰影中退減少存在感,人齊齊矮了一截。
「不過是皇帝的狗奴才!居然敢用身份壓我!想當年就不該替他隱瞞!忘恩負義的東西!」
柳相越想越氣,他摸爬滾打坐到現在這個丞相位置,在他頭上的人他皆有把柄,在他身份以下的人無人敢抗衡,如今不僅有了這個景杉處處同他作對,竟然連攝政王都開始翻臉不認人。
他氣得渾身發抖,抬手一掀,竟將桌上的茶盞碗碟全部清掃落地,細瓷器皿應聲而碎,裂成千塊萬塊,飛濺得到處都是,滿地茶汁。
下人們大驚失色,「撲通」幾聲齊齊跪下,「老爺息怒!」
不說還好,一說倒是讓柳相找到了發泄口,他雙眼一瞪,怒道:「息怒?如何息怒?眼看著這些豺狼虎豹甚至螻蟻蟲子都能隨時踩丞相府一腳,我如何息怒?」
他正在氣頭上,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一抬頭,就見孫子柳子邵正提著衣擺快速走來。
「爺爺!」柳子邵在紈絝中也是有名的飛揚跋扈,只有對自己的靠山爺爺尊敬有加,方才有機靈丫鬟來告知他丞相正為今日在朝堂外的事發怒,特意讓他來勸勸。
見了孫子,柳相表情一滯,暫時安定了點,又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捏著桌角,開口時依舊帶著怒意。
「你來做什麼?」
「爺爺,」柳子邵衣擺一掀,跪了個端端正正,「聽聞爺爺在外受了冤屈,子邵便趕緊過來瞧瞧,慪氣傷肝,您年歲已高,還是身子要緊,切莫再動怒了。」
柳相捏著僅剩的倖存茶盞,剛平息半分的怒火一聽到「年事已高」幾個字便又惱怒起來,「胡說!」
他啪地一聲將杯子甩在地上,茶杯應聲而碎,發出刺耳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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