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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桌子畢竟是實木的。
一掌竟然能把桌子劈碎,這顯然有些超出了他的想像。
「問你話,為何不回答?」攝政王看向跪在最前面的蔡眺。
「下官、下官……」蔡眺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畢竟四十文和一兩之間,可是差了二十五倍。
「好,我便先不問你糧價,」攝政王對著一邊的張凡抬了抬下巴,站在他身後的一個小吏便抬出了一個麻袋,砰的一聲扔在了蔡眺面前,「就讓我長長見識,山東的糧食是什麼樣的!」
不等小吏動手,攝政王就從靴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戳進了地上的麻袋裡。
裡面的米黯淡無光,有些微微的灰色,甚少有整粒的,只剛流出來幾捧,薛林策就已經嗅到了陳腐的味道。
此時的蔡眺已經面如死灰,呆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蔡大人,蔡知府,蔡眺!」攝政王猛地一腳踹在他肩膀上,老知府向後一仰險些跌倒,還是身後的人扶了一把才沒跌在地上。
「這便是你們一兩銀子一斗,賣給災民吃的米!」攝政王的聲音在縣府內迴蕩,周圍人一言不發,絲毫不敢發出聲音,生怕下一秒就被攝政王抓做典型,「你身為朝廷命官,良心何在?這米給你你吃嗎!」
「殿下!」就在此時,蔡眺身邊的一個青年爬了出來,跪在地上先是磕了幾個頭,隨後開口,「這並非是蔡大人所願啊!」
「哼,」攝政王冷嗤一聲,仿佛在看一個死人,「那你倒是跟本王說說,這到底是怎麼樣『非他所願』啊!」
薛林策跟陳誠在一邊,不由得替這小伙子捏了一把汗。
「殿下,您有所不知,府庫中已經沒有存糧了……」青年說的哀淒,「歷城大水,縣府衙門的糧倉也受災,洪水泡過的糧食都已經霉壞,那吃了才真真是要人命啊!」
周圍傳來小聲啜泣,讓攝政王皺起了眉毛。
那青年見攝政王沒開口,便跪在地上繼續說:「這些糧食,還是歷城富戶從外地買回來的,他說買這些糧食,一斗就要接近二兩,本來他說這糧食少於五兩一斗不賣的,還是蔡大人……」
「陳興!別說了!」蔡眺適時打斷了他的話,「殿下說的沒錯,這些事情都該我來承擔責任……」
「你這話倒是沒說錯,」攝政王並沒在意他們剛才的話,聲音中滿是嘲諷,「這裡發生的一切,本來就都應該由你來承擔!」
「一斗米將近二兩?蔡眺你告訴本王,是本王看起來像個傻子,還是你蔡眺腔子上頂的就不是個腦袋!」剛才的桌子已經被他拍碎,現在沒什麼可拍的,只能怒視著面前的人,「這你也能信?」
「城中無糧,下官也沒有辦法……」蔡眺聲音有些小,卻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薛林策無奈的搖了搖頭。
難不成這知府以為演一出苦肉計,就能讓面前的男人心軟?
簡直是笑話。
先拋開攝政王這殺星是否會心軟,就單從這些話里,薛林策以個政治白痴都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來。
剛才打斷的話,大概是蔡知府用省府的錢來買了一部分糧食,所以才會一兩銀子一斗。
不然就五兩了。
這話看起來沒毛病。
但是難道這些真當別人是傻子嗎?
就是有人想發這筆財,也不會蠢到用都快放壞了的陳米來做這個生意,有的是比他品質好還價格低的,為什麼非要從外地買這個?
想來不過是因為這米便宜,看看這品質,唐家的馬都不會餵這個。
畢竟這要是吃壞了肚子,之後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想來這其中的水相當深。
薛林策這時候有些慶幸,是攝政王帶人來賑災了。
若是只他跟陳誠兩個人來,恐怕是制不住這幫蠹蟲。
賑災銀子也想貪,都不是良不良心的問題,而是自己和九族的腦袋都想送給攝政王堆京觀的問題。
「來人,首惡蔡眺押入大牢,其餘人押解進京。」攝政王開口,手下就趕忙上前去押人。
「殿下不能啊!」剛才替蔡眺說話的那人此時又開口了,「蔡大人一心為民,殿下怎可如此?況且刑不上大夫,蔡大人乃是正四品知府,怎麼……」
「本王倒是忘了你,」攝政王走到這人身邊,微微低下頭看著青年倔強的臉,露出一絲陰狠的笑,「這狗東西倒是忠心,想來知道的不少,把他跟蔡眺一起押進大牢。」
老知府此時已經站不住了,由衙役攙著才勉強能走。
臨行之前沒有說別的,只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攝政王才被拖走。
「好了,該忙什麼就忙什麼,」攝政王似是頭痛一般,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再抬起臉來的時候,只覺得面色有些蒼白,「陳誠安排好,粥棚午膳之前要搭好,粥若是能照的出人影,蔡眺旁邊的牢房就是給你們準備的!」
薛林策跟著陳誠行了個禮,兩人轉身就離開了。
只是薛林策剛走到門口,就被攝政王叫住了。
「薛員外郎留下!」陳誠略略回頭,對他比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便匆匆離去了。
開玩笑,現在已經巳時了,還不趕緊準備,那是真的想在大牢里待著嗎?
薛林策沒說話,只站在原地,等攝政王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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