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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邵心中直打鼓,哭著哭著就不敢開腔了,生怕自己吵吵鬧鬧的樣子讓爺爺更添些怒意。
屋中空氣沉默良久柳相才不輕不重地擱下手上茶盞,雙手放在膝蓋上,毫無波瀾道:「你也知道近日辦事不力。」
柳子邵以為他是在怪罪,又哭著替自己求了半天情,柳相卻依舊半晌不言語,等聽得有些不耐煩了才道:「起來吧,我不怪你。」
哭泣的聲音戛然而止,柳子邵抬起腫脹的眼皮從眼角偷偷瞧爺爺的表情,見他確實沒有顯然的怒意才慢慢支起身子,緩緩從地上抬起膝蓋,揩著眼角木然地站在屋子中央。
雙方又陷入一陣沉默,柳子邵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下意識收緊,像個木頭人似地杵在原地,後背直冒細汗。
他腦子非常愚鈍,從小到大沒有一次摸清過柳相的心思,若不是二人祖孫情誼在,憑藉著他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才能和自作聰明的心思,恐怕早就被丟到大街上餓肚子了。
「爺爺,」沉默半天,他又忍不住開口,「您方才說要替孫子介紹一奇人異士,是何人?」
柳相睨了他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隨後,內屋便響起一陣腳步聲,不一會,一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便露了面。
柳子邵細細一瞧,看清楚後陡然大驚,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叫他過來的管家。
他一時有些迷茫,伸長脖子將管家上下打量一遍,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爺爺,」他臉上儘是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管家嗎?難不成他也是一名奇人異士?」
柳相恨鐵不成鋼地瞅了他一眼,隨即慢慢站起身來,「你且好生瞧瞧,這是不是管家。」
見自己好似惹惱了他,柳子邵又縮了縮脖子,順從地再去瞧那人,卻死活看不出半點異常,若非要說不一樣,只是他身板挺直了些,臉上表情僵硬了些。
「孫子愚鈍,」他垂下頭顱,說話都像是囁嚅,「孫子沒有看出不同,他分明就是管家。」
聞言,柳相忽然捋著鬍子哈哈大笑,「好,你與管家日日相見都看不出半點紕漏,這下我便放心了。」
柳子邵滿腦子問號,正欲發問,卻見柳相又轉頭看向管家,揮手做了個手勢道:「鄧先生,你且露個面吧。」
話音未落,只見「管家」用袖子在臉上掃了一下,隨後,那張臉竟變得格外陌生,柳子邵大吃一驚,再一看,只見他手上捏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只是他動作太快,來不及讓人捕捉他揭下面具的動作。
「啊!」柳子邵驚訝得眼睛都瞪得碗口般大,「你是……你是何人?」
「子邵,不得無禮。」
柳相開口將他打斷,聲音帶著點喜色和欣慰,又含著一貫的威嚴,柳子邵儘管驚訝非常,卻還是馬上收斂了表情退到一邊。
「這便是我要向你介紹的奇人異士,」柳相兩隻灰白的眉毛動了動,一雙渾濁的眼珠中儘是得意,「他名喚鄧秀春,方才你也見了他的易容術了,常人難以發現半點漏洞,江湖人稱百面人。」
「百面人?」
柳子邵少有讀書,對易容術也只是略有耳聞,江湖上的事更是毫不過問,這會子也是聽得格外費力。
「見過丞相,」鄧秀春將人皮面具藏在袖子中,畢恭畢敬地向兩人行禮,「見過柳公子。」
柳子邵仍舊沉浸在震驚之中,他瞧瞧鄧秀春平平無奇的臉,又拼命回憶管家的模樣,有些瞪目結舌。
「鄧……鄧先生,」他結結巴巴地開口發問,喉頭髮緊,嘴唇發乾,「可以隨意變化面容不成?方才在臉上的又是何物?」
「回公子的話,」鄧秀春弓著脊背行禮,「人的五官是不可變化的,但若易容得當,再藉助人皮面具,便可將五官變化得與他人一模一樣,即使親朋好友也難以發現異常,想必方才公子已經見識過了。」
柳子邵撓撓後腦勺,心中發顫,「那是想變成誰就變成誰?」
鄧秀春簡短地沉吟片刻,抱拳道:「正是。」
柳相滿意地捋著鬍子,頻頻點頭,不住頷首,柳子邵面色煞白,只不過這一次他從驚訝變成了欣喜和期待,緊追不放地問:「適才的面具薄如蟬翼,難不成真是人皮所作?若是他人也掌握這般手藝豈不是人人都可變成百面人?」
鄧秀春自信地輕笑一聲,「公子不必擔憂,這易容術是我鄧家絕學,這面具確實是人皮所作,不過工藝流程特殊複雜,旁人學不會的,若是當真如此容易,那江湖上定還有千面人,萬面人。」
「原來如此,」柳子邵捏著下巴,低下的頭顱又抬起來,正好撞見柳相觀摩的眼神,便又感嘆一句,「當真是位奇才。」
柳相眼眸一沉,隨後又沖鄧秀春使了個眼色,「公子已然見過你的本事,你先行退下吧。」
鄧秀春順從地行禮告退,出門時順便將門虛掩上。
第392章 驅趕紅陽道
柳子邵聽著鄧秀春的腳步聲逐漸遠離才憋不住結結巴巴地問起柳相,「此人……此人是江湖中人,可信得過?」
柳相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又信步走回書案前,慢悠悠地坐下,瞅了一眼桌上喝到一半的殘茶,柳子邵心領神會,馬上替他斟上熱水。
「邵兒啊,」柳相抬手拿起茶盞,開口時語重心長,「做大事講究一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鄧秀春你剛才也瞧了,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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