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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的訴求本府都聽了,」薛林策吹冷手上的茶盞,轉手遞給自家娘子,「看來大人是承認自己造謠生事了。」
劉敬文腦子正被熱血堵住,梗著脖子道:「是又怎麼樣?都是你自找的!」
「好,」薛林策反常地應了一聲,聲音無波無瀾,「你且下去吧。」
對方如此冷靜,劉敬文心中卻忽然慌了,像是一盆冷水驟然澆在竄起的怒火上,立刻沒了熱氣,他這遲鈍的腦子這才漸漸醒悟過來。
「薛林策,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他兩條濃重的眉毛皺起,臉上還掛著許多帶著污漬的汗珠,整張臉汗漬亂七八糟。
「沒聽清本府的話嗎?」薛林策聽他罵了半柱香時間,耳朵都快生出繭子,「叫你退下!」
劉敬文表情一滯,隨後不甘心地站起來,撣撣衣服上的塵土,僅剩不多的智商終於發揮了點作用,今天這麼一鬧,豈不是坐實了自己造謠的罪責?不僅如此,方才是不是還添了個以下犯上拒不承認?
但是話已出口,早已覆水難收,他只得挺胸抬頭,離開前還雙手叉腰,半是不屑半是警告道:「我告訴你們,我上頭就是柳子邵柳公子,你們動我就是動他!走著瞧!」
說罷,他便瀟灑轉身,拂袖離去。
大廳中的四人對視一眼,交換一個眼神。
早就知道這廝和柳家人有關係,沒想到今日竟自己承認了。
薛林策趕緊研墨鋪紙,當著三人的面開始寫彈章,預備遞給景杉彈劾岳東縣令劉敬文。
這邊,劉敬文往回走的路上腦子漸漸清晰,心中不斷回憶起離開時幾人的表情,總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落進了某個圈套中,開始逐漸寢食難安。
他在書房中枯坐了許久,想起自己當著眾人面說與柳子邵有私交,心中便更加惶恐,這薛林策和唐洛瑜那可是個頂個的人精,該不會順著他這條線索查到柳相那裡去吧?
再加上今日自己親口承認造謠生事,又以下犯上,這薛林策要是想收拾自己豈不是隨時可以來捉自己入監牢?
念及此,劉敬文連去青樓喝花酒的心情都沒了,又是懊惱又是慍怒,趕緊給柳子邵寫了封信求助。
信件三日後才送到柳子邵手中,他還以為劉敬文是來匯報什麼有用線索,哪想一打開信箋紙便瞧見他急迫緊張的開頭,心中登時蒙上一層陰雲。
粗粗瀏覽一遍,他心中馬上竄起一股怒火,抬手就將那信紙撕得粉碎,將案几上置放的茶盞都一揮袖子全部清掃到桌下。
茶盞杯碟盡數落在地上,應聲而裂,茶水滿地,身邊侍奉的下人們嚇得紛紛跪地,將腦袋埋在地面上不敢抬頭。
「這個劉敬文,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將撕碎的信紙捏成一團,捏著桌角,氣得腦袋發昏,「生了一張嘴卻不知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當初就該將他舌頭拔下來再送去岳東!」
他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子,將倖存的杯碟拍得噼啪作響,下人們聽到這番血腥狠毒的發言,又是嚇得一抖,這暴跳如雷恐怖如斯的模樣哪還有平日裡半點禮賢下士,彬彬有禮的柳公子影子?
「公子,」他身邊的小廝試探著貼上去,「公子息怒,既然公子沒有法子解決,何不求助丞相大人呢?」
柳子邵眉心抽了抽,扶住腫脹的太陽穴,半天沒有言語,只是捏著信紙的指節越發用力,泛著白色,半晌後才咬牙切齒地喃喃低語,「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當日,他便處理好了信件去找了柳相。
彼時柳相正在屋中品茗,見柳子邵急急忙忙過來便知道有事發生,灰白的眉頭皺了皺,招呼孫子坐下。
「這次來又是所謂何事?」
柳相淡定自若地喝茶,屋中點著安神香,一股白煙盤桓著裊裊升起,莫名有些嗆人。
柳子邵眉峰緊顰,額前一排細汗,「爺爺,子邵來確實有事相求,你可還記得上次派到岳東做縣令的劉敬文?」
茶蓋發出一聲清脆的「啪」的動靜,柳相面上輕鬆的神情蕩然無存,添了些嚴肅,已然猜到出了事。
「那劉敬文說他在岳東散布對薛林策不利的謠言竟被他當場捉住,他拒不承認,爭論間又被扣上以下犯上藐視知府的罪名,還一不小心被套了話,承認造謠事件,回去後他心中總覺不妙,以為薛林策會乘機報復他。」
柳子邵將信中內容複述一遍,借著劉敬文的口,三言兩語就將所有過錯推到薛林策身上。
「沒用的東西!」
柳相聞言,渾濁的眼中立即增添了些慍色,將茶盞用力往桌上一摜,震得桌面一顫。
第362章 棄車保帥
柳子邵心中一緊,下意識捏緊衣擺,臉上湧出些為難,「爺爺,這件事子邵擺平不了,這才特地來尋您,您看……」
他側著身子,脊背發緊。
柳相的臉色越發陰沉,黑得快要能滴墨,先前才派出個劉玉通,此人做了許多年縣令硬是半天線索沒撈到,還把把柄送到了薛林策手上,將自己害進了牢獄,最後還得他親自費神費力來處理後患。
現在派出去個劉敬文,這才在岳東待幾天?竟然連劉玉通都不如,居然不打自招,親口承認罪名,要是押入大牢幾鞭子下去不得將老底都透光?
管不住嘴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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