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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輪到蕭椯當。
溫縈飛快跑到牆角,蹲在草叢堆里,估算著倒計時結束,其他孩子都已經藏好,再悄悄從草叢後的狗洞鑽出,來到另一處院子。
直接走來的話,會經過捉鬼人身邊迴廊,往往還沒跑到一半,倒計時就結束,有個哥哥嘗試幾次都第一個被抓,其他人也就放棄了。
她開心推開屋門,準備當個乖巧女兒,陪母親和蕭伯母聊會兒天,吃塊點心,再慢慢悠悠爬回去。
蕭伯父竟然也在,神色很是凝重。三個大人看見她,臉上更添幾分苦澀。母親突然上前緊緊抱住她,仿佛稍一鬆手,就會化為一股青煙飄走。
「好啊,你果真在這兒。」蕭椯興沖沖跑進來,遭到父母冷臉。
「會有辦法的。」蕭伯父安慰說,眼神卻飄忽不定。她心惶惶,知道是出事了。
下午,宴席照開。
母女倆隨蕭家侍女從小廳轉移到裡屋,再是客房,最後躲在冷清庫房。
在這期間,追問母親得知,原來父親捲入什麼了不得的軍械貪腐案里,企圖銷毀罪證被巡查御史當場抓獲。她腦子一片懵然,向來奉公守法、清廉正直的父親怎會做出這種事?
夜已深沉。侍女回來說,馬車等候在後門外,母親略微顫動,但很快恢復鎮定,「我們回家罷,勿好再拖累蕭家。」
蕭椯跟著蕭伯母來送別,他雙眼泛紅,突然跑上前拉住她的衣襟。「阿縈不是我家媳婦,為何要她走?」
溫縈還在腹中時,父親就和蕭伯父定下這門婚事,若是女孩將來就和椯兒結為夫妻。為此,她從小沒少被人調侃,說是替蕭家養的孩子。她氣不過,每次看著蕭椯都板著臉,非要戲弄他一下才行。見他如此,心頭一暖。
「沒事,以後還會再見。」她爽快說,換她緊握母親的手。
蕭伯父再次出現,重新把她們帶回庫房。「有個丫頭髮了幾天高燒,大夫說是挺不過今晚,雖年紀比阿縈大兩歲,但自幼體弱身量不足,應該能糊弄過去。」
母親轉悲為喜,抱著她叮囑很多事。「阿縈,縈啊,你不能跟我走,帶上你我放心不下...一定要聽話。」經過一通撕心裂肺的拉扯,母親抱著那個氣若遊絲的姐姐坐馬車走了。
沒過半年,她等來母親的骨灰和父兄被梟首示眾的消息。
她獨自活了下來,隨蕭伯父升官搬遷到外地,僕人換過一大批,對外都說她是蕭伯母娘家的遠親來投。
儘管如此,為謹慎起見,平日裡只能呆在蕭伯母所居院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不參與府中任何聚會。
府里僕婢知道有個遠親表妹,但絕少有人見過。
只有隨蕭伯母在山間養病期間,才能稍微透氣。
於靈母女是五年前來的,據說於父很不成器,考了二十年也未考中舉人,脾氣也很差,花光妻子嫁妝不說,還動輒打罵她們母女倆。蕭伯父對妹妹遭遇於心不忍,就收留了她們。
一開始兩人可可憐憐,待人處事,無不周到,甚好相處。而後,因蕭伯母身體不好,她和椯陪著去山間養病期間,送了小妾懷有身孕,也掌了管家之權,逐漸在後院氣勢就起來了。
於母動輒拿自己也姓蕭說事,任人唯親,排除異己。
於靈表面仍柔柔弱弱,有時還抱怨母親太過強勢,私下卻跟婢女、賓客宣揚她有惡疾,才見不得人,還常借著服藥忌諱,剋扣她的食物。
同這樣的人共侍一夫,決計不能接受,但她是外人,承蒙蕭家恩情太多,不能無理取鬧。
蕭伯父確實說的沒錯,溫縈站在窗外想,現在蕭椯因母喪回到家鄉,尚且有自主選擇的權利,等服完喪進了心都,到皇上身邊,婚事就再由不得他自己。
高門貴女,豈會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在身旁?
她和蕭椯終究是不可能了。
過了半個時辰,她笑吟吟走進殿內,從錦囊里抓了半把雜果糖給蕭椯。「在後山抓野兔,就忘了時間。」
他跪坐在靈前抄寫經文,蒼白而凝重的臉色,抬頭一笑。
第2章 :維福客棧
山間的朝霞,總是特別絢爛看,從飯堂用過早飯出來,蕭椯又被匆忙尋來的小廝絆住,說是有貴客來弔唁,須得他親自去。
溫縈扮作男子模樣,轉身走到峭壁上打坐的方士附近坐下,吃著雜果糖緩解嘴裡苦味,與他揮手道別。
眺望遠方,山脈連綿,蔥鬱盎然,生機勃勃。她學著吐納,呼進一大口寒氣,貫徹心肺。『索性就離開罷,天大地大,還愁沒我施展之處?』
後面院裡傳來驚乍叫聲,「唉呀呀...一個書生在房裡上吊死了。」
方士說他無父無母,三考秀才不中,每日僅靠寺里施捨菜粥為食,一時想不開就懸樑了,圍觀群眾嗟嘆不已。
她走進書生房裡查看,真真是窮啊,連毛筆都斷成兩截拿頭繩捆著用,從袖子掏出一顆珠子。「換了錢,給他買具棺材。」
堂里小廝喜得把書生髒衣物送來。「那這些?」
她忙往後退兩步,揮了揮手:「都一併埋了。」
小廝轉身離開時,一張油紙包好的名帖從衣服里掉出來,陽光下熠熠生光。咦?她撿起書生的名帖陷入思考。
兩年後...
仲秋深夜,心都遠郊的樹林很是靜謐。兩名黑衣人在林里不斷繞圈,終於不甘心地停在一間破敗的木屋前,除此之外,附近再無其他遮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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