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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祈想了一會兒,終於說到:「六天前,有村民跑到扶風縣衙檢舉,說自己夜裡迷路,在林子發現有可疑人,結果還沒等到縣令傳喚,就突發心悸暴斃。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郊外搜查,昨夜在平安林發現黑衣女倒在草叢裡,腹部中箭血流不止,救起後只在我耳邊說『是官,是官衙...」就昏迷不醒,等找到木屋時,地下室已經燒起來,只剩兩具燒焦的屍體。」
溫縈心下瞭然。「所以你們決定返回客棧,兇手極有可能是官衙里的人,甚至可能就是這幾天跟隨你們搜捕的外圍人員,繼續在林子裡搜查下去毫無意義。」
他握緊了拳頭。「我們以為已經抓住,至少是在控制範圍之內,在之前幾起案子裡,他在宵禁期間肆意穿梭坊區,熟悉心都布防,就懷疑是內部的人。
而後檢舉的村民暴斃,便鎖定在扶風縣衙,從上至下,共計七十二人審問了三天,找到最有嫌疑的三人,但都咬死不認,本來昨晚是為搜查證據,沒想到...」他說話時,一直在觀察她,在探究她的眼神。
「你們還是把兇手給漏了。」溫縈嘆息說。「那為何要指認黑衣女是兇手?」她對此感到不解。
「陸公公賭他事跡敗露會收手,我們在縣衙展開調查後,他就再沒犯過案,若是此時有一個口不能言,也確有嫌疑的人能頂替他的罪行,說不定他會冒險跟來,在她甦醒前將其暗殺,以了結案子。」
「然而他還是得手了,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溫縈說。
鄭祈仍在為剛才犯下的錯誤惱恨。「他易容成我腳受傷的隨侍,進屋只送過一次茶,整個過程毫無停留,甚至沒有接近過床。如若不是你那聲叫喊,我們甚至沒有發現黑衣女死了,無聲無息躺在床上,像陷入睡夢一般。」他坦承道,隨後抬起頭來,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你聰明、反應敏捷,如果有你的配合,下次一定能抓住他。」
溫縈一喜,很感興趣問:「不知有何計劃?」
「我們會把你安排進城中一間住宅內,到時你以女裝示人,正常買菜逛街...」他認真思量說,客氣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下。「放心,我的手下絕對不會泄露你身份...等他一找來,坊區所有門都關上,保管叫他插翅難逃。」
「這事簡單。」她笑著保證。
「是麼?」他欣喜道,不禁微微晃頭,打了一個哈欠。
清晨,窗外霧氣還未消散,不少旅客已經急著想走,掌柜在旁幫著張羅,瞟向倉庫不免嘆氣。府兵們接連抬出兩具屍體,一具是鄭祈隨侍,被兇手扔進倉庫的泡菜缸里,屍體已經泡得腫脹,另一具則是黑衣女,臉色蒼白平靜,像睡著一般。
眾人嚇得不輕。
查客棧里的人腳傷毫無所獲,兇手像往常一樣,逃之夭夭。
溫縈下樓時,不自覺觀察各個隱蔽角落,昨夜她幾乎沒怎麼睡過,獨自一人的時候,延遲的慌意上涌襲擊她全身,總擔心兇犯會再度推門進來。
果然,還是不要隨便冒頭,還沒進心都就被人盯上,破案帶來的興奮頓時萎靡,只剩下一絲疲憊的落敗,不要影響接下來的春闈考試才好。
「住郊外本是圖清靜,沒想到比城裡還折騰人。」辜鞠走在她身後,打著哈欠感慨。
「還是早些進城罷。」她心不在焉說。
衛媽站在樓梯口,看著她平安無恙才鬆了口氣,府兵攔在那裡不准人上樓。「哎喲,嚇著沒?」擔心詢問,連忙拉著她去吃早點。
「甄賢弟在心都可有住處?」谷舫坐在旁邊几案,風采依舊,他家廚子端來熱騰騰的松茸肉粥、糖梨火腿、涼拌三絲、桂花米糕等菜餚,邀請她和辜鞠同食。
溫縈人雖坐過來了,卻端著自己的油條米粥,她饞吃油條很久,自到了蕭家,蕭伯母覺得它油膩粗糙就再沒吃過,出來後但凡遇上,她總要買著吃。
女扮男裝真好,能直接拿在手裡嚼,這可比每天早晨侍陪蕭伯母喝一碗養身藥膳粥,還得慢條斯理地咽舒坦多了,她正大口咀嚼,鄭祈從樓上走下,差點沒把她噎死,衛媽急忙給她拍背。
他目光有些許茫然,在府兵及隨侍的簇擁下走過大廳,淡漠地掃過他們一眼,便往外面走去,縣衙有人來了。
她硬把油條咽了下去,雙眼泛著淚光,心裡卻許多,看來昨夜給他下的憶迷散起效了,一種會讓人失去短暫記憶的藥,只要不經人提醒,就很難想起睡前一天發生過的事,以前她只見別人在酒里用過,這還是她第一次用,沒有酒只能拿茶替代,效果也不算差。
李明被府兵押了出來,鼻青臉腫、委頓不堪,被粗魯地轉交給衙役。
究竟忽略了什麼?她不由回想到兇犯的話。「到了衙門,縣令還是會仔細審問吧?」
「該走的程序肯定要走。」辜鞠說,「不過你分析得很明了,也算給新縣令減輕負擔,近來他可是被連環兇殺案折磨得不輕,上頭給的壓力很大,唉,科舉學子可不像世家空降的那些人容易,髒話累活都做,出事第一個擔責。」
他突然壓低聲音,「要是縣令像昨日那般鬧騰,最後卻沒抓住犯人,今日就該上書請罪,等候降職處罰了。」
「我或許有什麼疏漏的地方。」溫縈思忖說。
「怎麼會?」辜鞠大為驚訝,「貓、布還有他手上的爪痕,證據不能再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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