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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另外的夥計把店裡的早點都上齊了,先前的夥計還沒回來。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霹靂聲響,長鞭揮打在地。
蕭椯一個沒抓牢,溫縈就竄到門前張望,街上的百姓魚貫跪下,遠處,一隊輕騎衣著錦繡、威風赫赫,騎著汗血寶馬過來。
「今日有朝會。」
「是魏大司徒的車駕。」大堂的人小聲議論,邊說邊往裡面撤。
「是麼?」她心臟又劇烈跳動起來,連帶著血管里流淌的血也在興奮,正好對上負責清道的金吾衛目光,一鞭子揮打在護欄上打爛花盆,離她鼻尖只差分毫,
「跪下!」金吾衛呵斥說。
蕭椯站在旁邊陰暗處,急忙拉著她下跪。
街上有小販想撈出油鍋里炸好的餅,也被金吾衛反手一鞭子,連同鍋里的滾油揮打在身上。他一聲不敢叫,顫慄匍匐在地,又被拎到巷角踹了一腳。
嚇得她旁邊偷偷摸摸想撈炸魚的夥計也停下手。
寒風呼嘯,膝蓋跪在石板上甚是冰沁,所有人都低著頭,只聽到馬蹄的噠噠聲,隨著金吾衛走往前面,後面輕騎還沒續接上。
酒樓里又一群人轉身往裡面跑。蕭椯也拉著她跑,她膝蓋一軟,險些跌倒在油鍋里,兩人快步跑上三樓,躲進包間裡,推開一條窗縫觀察。
魏達諳坐的六匹馬拉的車輦,華麗像一座小房子,悠悠緩緩行進。街上跪著的百姓都低著頭,安靜等待著。
溫縈看一會兒,煩悶了,轉身坐在案前倒茶喝。「哎呀,我的藥。」她著急說。
蕭椯仍在窗前看,聽到這話蹙著眉頭,反手扣上門,下樓去拿藥。
車轂在石板上滾過,發出嘩嘩聲響,離酒樓越來越近。八十脊杖,八十脊杖...腦海里一個冷酷的聲音不斷提醒她。今日是望日有朝會,她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運氣真的這麼好。
她拿起先前在巷道撿的魚泡裝滿茶水,推開窗戶猛然扔進街對面無人看守的油鍋里,熱油溢散,周圍跪著的人連忙躲開,魚泡在鍋里炸裂,茶水溢進油鍋里,滾油爆濺開來,濺到緩緩行進的馬身上,發出嘶鳴。
另一邊,被她移動過鍋底支架的炸魚油鍋緩緩朝外傾斜,一盆熱油順著護欄流至大街上,燙濺得路過的馬原地亂跳,瘋狂想掙脫韁繩。
街上頓時亂作一團,輕騎在咆哮,儘可能牽制住馬。百姓在慌忙逃竄,馬無序地亂走,嘶鳴亂沖。車輦停在了酒樓前。
只需再要一點點火星。溫縈拿出短笛,蕭椯從外衝進來,把她撲翻在地。無數支箭從窗外朝他們射來。
第34章 :曲一
瞬間,窗門被扎得像刺蝟。
心都繁華的坊區,向來有隸屬金吾衛的弓箭手在高處樓台駐守,時刻監視著路面狀況。頭先,溫縈朝街上的油鍋扔魚泡,速度極快,附近酒樓、茶肆、客棧二三樓都有客人透過窗戶看熱鬧,弓箭手們並沒有注意到她。
等到第二次,她伸出短笛對準車輦,立即就被察覺。幸而窗戶縫隙不大,真正落進來的弓箭不多。
兩人完好無損。與此同時,樓下傳來有刺客的驚呼聲,整座酒樓的樓梯都在震動,所有人驚慌逃跑。
蕭椯坐在地上,瞳孔放大,神色驚怒、惶恐而又警惕,握著溫縈的手,力氣大到快要把她手骨捏碎,緊到沒有一絲擺脫的可能,整個人陷入一種迷惘狀態。
溫縈並不感到後悔,這麼好的機會從天而降,她不得不抓住。
過去十年時間,她經常想父親溫絳死亡前都發生什麼,昨晚終於曉得了,他拒不認罪,被魏達諳打了八十脊杖,強行按手印畫押,嚴冬里骨爛生蛆,病死在獄中。
憤恨在她腦海中縈繞不散,她不能再等十年、二十年扳倒魏達諳,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她要讓他即刻慘死街頭。
為此,即便搭上自己性命,也無所謂。
她用頭猛然撞向蕭椯的胸膛。「我們分頭離開。」窗戶開得不大,對面弓箭手只看見有人伸出短笛,或許還看到她部分輪廓,但對房間內的真實情況並不清楚,他還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至於她,在被抓獲前,還有最後一次賭的機會...
炮竹聲在街道上響起,激烈地仿佛在過年,馬的嘶鳴聲比先前更悽厲,人的叫喊聲也更為慘烈。
箭雨自第一輪後,再沒有朝他們方向射出。蕭椯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爬到窗戶前,樓下一群「小販」穿著簡易竹甲,拿著刀與輕騎廝殺。魏達諳的車輦燃起熊熊大火。
他眼睛裡重新有了希望,端起藥碗給溫縈灌下大口,緊接著收拾屋內的茶水,全部轉移到隔壁房間裡,把身上揣的點心也都擺好。
他抓起溫縈衝到樓梯口,慌忙指向原來的房間。「有刺客!」店夥計一愣,朝房間門口望了一眼,轉身逃走。
兩人也跟著逃下去。
樓下混亂至極,外面的人不斷湧入進來,客人們急忙從大堂後門逃走。門很窄,地面濕漉漉,到處是血、魚鱗等物,有人踩滑摔倒在地,緊跟在後面的人也被絆倒,其他人仍不停往外擠,被絆倒的人越來越多,門也越來越窄。
溫縈喝下藥有些難受,被周圍幾隻手臂推攘,一時腦子恍惚,被推進了擁擠的人群中,身後一下子被人填滿,中間的人都擠在一起,不停地擠,不停地絞,像打了一個死結,門口擁堵得幾乎看不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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