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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過一顆,放在陽光下瞧,指尖冰冰涼涼,他的心卻如被電觸,一陣酥麻。
「我想...」
「嗯?」
「能帶我去看最早失火的那盞孔明燈麼?」她謹慎說。「我想...」在仔細看過後,語氣變得肯定。「這燈應該是從冬城香雪海那邊飄來的。」
周圍的羽林衛都一笑。
「冬城平日戒備森嚴,不會有閒雜人出沒,夜裡,香雪海漆黑一片,連一點光也沒有。湖上巡邏船剛開始對兩邊一視同仁,但時間久了必定會更加關注平康坊的情況。」她指向停靠在警戒線的船隻,都是朝向平康坊。
「由此,從香雪海飄過來一盞孔明燈不是不可能,相反比平康坊那邊更容易做到。」她認真分析道。「而且這顆彈珠質地堅硬,打磨精細,不像普通百姓所有。」
「我們能去香雪海那邊看看麼?」她的眼睛晶晶亮,似黑寶石一般,滿懷期待問。
第35章 :復仇曲二
湖水清澈,波光瀲灩,還未抵達香雪海,已聞到梅花的清冷香氣。
鄭祈家就住在冬城,守在岸邊的府兵並未刁難溫縈,檢查過路引就放進了。
進園不遠處,有一座八角亭,護欄是灰色夾雜金箔蓮花的石料,亭身是花梨木,朱甍碧瓦,畫棟雕梁。
裡面的石案擺放精緻的茶果、杯具,席台鋪有灰色柔軟的厚毛毯,角落散落的幾個缺胳膊斷腿的俊馬、小人兒,都是上好玉料所做。
站在此處,最能欣賞湖光美景。
繼續往裡走,地上是黑色泥土,質地與尋常泥土不同,種植的梅花有數十種,繁花滿枝,清風拂過花瓣霏拂,如夢似幻。
溫縈只認識宮粉、玉蝶、綠萼等常見品種,一時被香味迷得找不到北。人一不舒服,冷風似刀子直刮腦門,花香也不再沁人心脾,而是讓人感到迷惑。
「你看看...」鄭祈伸手想引領她參觀,突然又想起是來調查孔明燈。「是從何處放的?」
溫縈點了點頭,沿著岸邊走。孔明燈只是一個幌子,燈架已經被燒得只剩一個底盤,根本看不出著火點。
的確,有一絲絲可能是從香雪海這邊飄過去的。前提是施放的人懂得觀察風向,還清楚察院的守衛布防。
楚朝不允許平民私習天文,只有幾座大書院會開設此課,像她借讀的小書院就沒有,書肆里也買不到相關書籍。
能做到此的人十成十是夏城官吏,那他為何要冒險從香雪海施放,而不是直接縱火呢?
她想不通,因而更傾向於是有人直接在察院把孔明燈點燃。幸好鄭祈腦瓜子淺,容易被她忽悠。
溫縈來此的真正目的,是去案館翻了案宗,不是她父親的,而是有關三年前的女屍紺珠的,在紺珠在王郎家中失蹤後,有關係要好的百戲樓伶人去京兆府報案,雖然當時京兆尹相信老鴇、護院等人的話,認為紺珠是私逃,但也因此立案,發布追捕令。
發布過追捕令的案子,必然會抄一份上呈察院留存。
她翻開案宗,發現原告供述稱,他和紺珠是五年前在香雪海認識的,程家老太君喜梅,年年都會在香雪海舉辦生辰宴,邀請教司坊的伶人樂伎過來表演。紺珠見他雜技功夫好,向他請教在在高處跳舞的訣竅,一來二去就熟了。
三年前,兩人在香雪海合作掌中舞,震驚在場貴族,紺珠一舉成名,回到平康坊沒多久就被王郎惦記上...
以她所猜,王郎不過是一個拉皮條的,三年前先帝還在世時,明令禁止官員招妓,一旦被發現,仕途盡毀。極有可能是某位貴族看上紺珠,通過王郎牽線,之後又因為某種原因厭棄了,將紺珠毀屍滅跡。
要是查明這個原因,這場連環兇殺案就能破解。而她也會大放異彩,有機會接近魏達諳。
而生辰宴的時間恰恰是在今天——臘月十五,真是老天都在幫她。
溫縈沿著有人走過的地方走,八角亭煮茶的爐子還冒著煙,他們應該沒走遠。「這個腳印倒是稀奇。」她隨手指向左側高處石頭青苔上的腳印。
不遠處傳來十番鼓的敲打聲,「開始了,開始了!」幾名年輕女子帶著孩子從山洞裡小跑出來。
溫縈頓時腳下失滑,連鄭祈都沒能扶住,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頭撞地屁股朝外摔倒,爬起來時滿臉是泥,她伸手亂摸了幾把,臉更髒了。
年輕女子們路過,不禁發出銀鈴的笑聲。
她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名女子是她父親和蕭伯父同年進士的女兒霍綃,以前還一起玩過捉迷藏。儘管時隔十年,但相貌未曾改變,只是五官放大了一些。
「祈哥哥,你怎麼在這兒?」其中,衣飾最為華麗的女子欣喜說。她穿的是緙絲衫裙,裙擺有三米長,上面繡的花蝶栩栩如生。頭上戴的是一整套福蝶金玉釵飾,貴而又顯得朝氣可愛,很適合她的年紀。
其他幾人雖也穿金戴玉,衣著錦繡,但明顯有不少差距。只有小男孩,和這位女子穿得一樣華麗,金光閃閃。
鄭祈忙從懷裡掏出絹帕給溫縈擦拭。「我們在查案。」他介紹說。「這位是甄圓,新科舉人,程翰林的關門學生,最近破獲了維福客棧的殺人命案。」
「她是殿中侍御史程蒼之的女兒程織,小不點是她弟弟程瞻之,今日是他們祖母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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