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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道理只有到了一定年紀才能懂。
這麼一想,老李頭又得意起來。
他大字不識幾個,不也很懂道理嘛。
懂道理的老李頭看著糧價一個勁往上飆,他天天樂得合不攏嘴。
直到村長再次找到他。
“告示下來了,今年不能交錢免徭役,換成交糧食。”
老李頭更高興。
如今高粱都漲到二十個大錢一斤,折算下來,二百五十斤高粱都夠了。
還賺了吶!
誰知村長說的下一句話就讓他臉上的笑瞬間消失。
村長道:“想免徭役,得按照家裡男丁算,每人兩百斤高粱。”
“兩百斤?!那我家五個男丁,不得一千斤?!”
老村長點頭:“好歹你家老大媳婦孩子沒生出來,要是個男娃娃,還得再加二百斤!”
便是小懷錦這樣才幾個月的奶娃娃,也得算一個男丁。
老李頭心疼地直抽抽。
“不應該啊,往年都是拿錢,咋今年變成糧食了?”
“老爺的心思咱哪兒猜得透。”
老村長嘀咕了一句。
老李頭就想到別的主意:“我能找人代替我家服徭役去不?”
“你別說,縣衙還真有規定,若是找個人代替你家服徭役,可少交一百斤糧食,你們家就得交九百斤糧食。”
老李頭驚呆了。
這什麼破規矩?
怎麼看都是衝著糧食來的啊!
“要我說,滿倉爺您還是讓大寶服徭役去吧,一千斤糧食可不少。”
送走老村長,老李頭就坐在廚房邊釀酒邊嘆氣。
周大丫就道:“咱家有糧食,給一千斤出去也沒啥,你老這麼嘆氣幹什麼。”
“一千斤糧食,按照二十個大錢一斤算,都要二十貫大錢了!”
二十貫大錢就是二十兩銀子,比往年足足翻了四倍啊。
正幫著燒火的陳小滿探頭出來:“爹,我們多賣幾斤酒能賺回來。”
“能賺回來,也不想白白交出去啊!”
老李頭心痛啊。
李初元皺了小眉頭:“縣太爺太壞了!”
“多餘的錢肯定都被他貪了,壞官!”
陳小滿也氣呼呼罵道。
老李頭汗毛直豎,趕忙阻攔他們:“可不能亂說縣太爺!”
當官的可不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陳小滿鼓了腮幫子。
她氣呼呼地往灶眼裡塞了塊木柴,心裡叨咕著:貪官吃飯被噎著,喝水被嗆著,走路也會摔倒……
王縣令已經連著打了五六個噴嚏。
張主簿擔憂地問他:“大人,您是不是受涼了?”
“八成是背後有人罵我。”王縣令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那些大戶要上繳不少糧食,怕心有不甘。”
張主簿面上雖是擔憂,心裡卻是直打。
這年輕縣令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想從鄉紳手裡搶糧食。
鄉紳們祖輩都在淮安縣生活,盤根錯雜,可不是能輕易動手的。
畢竟,流水的縣令鐵打的鄉紳吶。
縣太爺如此魯莽,為何妹夫讓他全心全意投靠縣太爺呢?
難不成,縣太爺身後是什麼大家族?
即便有大家族,也不該如此高調啊……
張主簿心裡彎彎繞,面上卻絲毫不顯。
王縣令笑道:“他們家家戶戶少說屯了幾萬斤糧食,上交這麼點糧食,九牛一毛罷了。”
“咱們還沒將限購令發出去,各家竟是都知曉了,可見我們縣衙的牆還是太矮了。”
張主簿怒道。
只是這些話說得正氣凜然,眼角餘光卻一直放在王縣令臉上。
這位年輕縣令已經上任半年了,他竟然還沒摸透,真是深不可測啊……
王縣令笑道:“這不是正好讓他們多為我們懷安縣屯糧嗎。”
張主簿一震。
難不成縣老爺壓根就沒想隱瞞消息。
或者說,縣老爺是故意的?
“我聽說最近不少人從別處買了不少糧食。”
王縣令笑道:“張主簿消息很靈通啊。”
張主簿渾身一個激靈,趕忙道:“最近縣裡的糧食漲價厲害,我就多留意了這些。”
“是該留意這些,也該為災年做準備。”
王縣令悠悠道。
張主簿按下狂跳的心。
他猜得沒錯,王縣令確實是對消息泄露聽之任之。
這麼一想,他越發覺得王縣令深不可測起來。
可王縣令心裡苦啊。
縣衙糧倉早就被前幾任掏空了。
若接下來幾年都大旱,他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不知得餓死多少老百姓。
縣衙可沒銀錢去外地買糧食,只能全靠那些鄉紳了。
希望鄉紳們都囤滿了糧食,好讓他一點點劃到縣衙糧倉里。
“讓衙役們都抓緊,兩天內要將糧食收齊,不給糧的一家出一個男丁去服徭役。”
王縣令直接下令。
張主簿趕忙應了聲退出去。
隨著指令下達,那些衙役們寫好告示,往縣衙牆上一貼就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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