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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粗獷,腰間圍著獸皮,身後漂浮著七彩水珠的男性神緩緩睜開眼眸。
周身燃燒著神火,單腳站立的男性神眼眸微合。
他們是誰?
只有神君從始至終沒有任何改變,他望著女蘿的目光非常陌生,似乎並不認識她,不知道是太久太久的時光磨滅了記憶,還是對他來說凡人不值一提。
明明諸神復生,女蘿的周圍儘是活「人」,可他們齊齊垂首注視她,那種感覺極為古怪,那麼多雙眼睛,卻像是同一個人。
父神如何注視女蘿,男神們便如何注視她,他們像父神的附庸,只會伴隨父神的語言來朝拜。
女蘿寒毛直豎,她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彆扭的感覺,仿佛他們是正常的,她才是不合群的。
但女蘿沒有後退,她的身後已無退路,她站在原地,一陣又一陣洶湧澎湃的怒火油然而生,她意識到從自己開始反抗命運的那一天起,就無時無刻不在壓抑著這股憤怒。
憤怒於自己的人生為何要交由他人掌控,憤怒於充斥在這世間的壓迫與不公,眼下這怒火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父神只復活了男神們,也許對他來說任何人的生命都不值一提,如果創生與死亡都變得輕而易舉,那麼即便是創世神也不會再對生命予以尊重。
冷靜一點,女蘿。
她這樣告誡自己。
不要被怒火和悲傷沖昏頭腦,冷靜一點。
父神用很慈愛的目光注視她,問她:「你可曾想過,人從何而來?」
佇立不動的男神之中,有一位忽然向女蘿展開雙臂,緊接著四周環境開始急劇變化,原本圍繞在身邊的男神們盡數消失,整個世界都變得荒蕪空洞,天上沒有太陽和月亮,地上也沒有生命,只剩下無邊無際蒙蒙一片混沌的灰。
「父親給予兒女生命。」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近得好像吹拂到了神經,女蘿下意識握緊掌中藤劍,發現這聲音雖如此之近,卻看不到父神所在之處。
他使用著寂雪的身體,自然也就是寂雪的聲音。
「亦是兒女生命的由來。兒女經由父親精血所化,凝結成胎,呱呱墜地,因此這世間以父為尊,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道理。」
隨著父神的聲音,女蘿眼睛裡傳來一陣刺痛,她不由得狠狠閉眼,再睜開時,只瞧見一團動人又柔和的光。
光碟機散了混沌,令人世間重回清明,人間因此出現聲音和雨露,被滋潤的大地裂開一條細細的縫,一株稚嫩的幼芽破土而出,見風就長,萬物於是誕生。
光降臨世間,所至之處,無不生命盎然,祂拈起一根攀附於大樹身上的柔弱蘿草,給予她生命,為她捏造身軀,於是誕生了這世間第一個「人」。
美麗的,可愛的,溫順的,需要保護的。
「如果沒有父親,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祂轉過頭來,視線直直對上女蘿。
「無用的,渺小的,連生是什麼都不曉得,一縷風就能將你壓倒的蘿草。」
「吾賦予你生命、智慧,以及思考的能力,我怎麼不是生你養你,育你教你的父親?」
當第一個「人」出現,緊接著,萬物便皆可化「人」。
「人」慢慢學會了行走,開始創造語言與文字,能夠靈活地使用工具,但最初的那根蘿草,始終溫柔地纏繞在高大的樹木之上,靜靜地仰視著祂。
父神在創造了人類之後,便不再眷顧,但祂很愛這株蘿草,因此希望她能夠離開大樹獨自生存,似乎對於能夠創造萬物的父神來說,第一個孩子總是特殊的。
人類總是充滿私慾,彼此欺騙彼此傷害,這一點人類遠遠不如神明,神們永遠愛戴和敬仰父親,願意聽從父親的指引,為父親奉獻所有。
「他們跟你不一樣,你是父親最愛的孩子,即便你渺小、無知、軟弱,總是充斥著不合時宜的善良與怯懦,但父親永遠不會嫌棄自己的孩子,阿蘿,你應當牢牢記住這一點。」
父神愛我,我是被父神愛著的——這句話如同真理一般刺入女蘿的大腦,這一次大地之上不再生出拉扯她跪拜的力量,她聽到父親的聲音,便情不自禁地想要頂禮膜拜,就像這世上每一個對父親充滿孺慕之情,渴望父親愛意的孩子。
即便是再嚴苛的對待,只要他是我的父親,只要我是他的孩子,他便一定愛著我。父親的愛沉默如山,重如千斤,父親不善言辭,便是傷害你,也一定是希望幫助你長大。
不可以質疑,不可以反駁,不可以拋棄,更不可以怨恨!
女蘿用力咬了一口舌頭,才從這種迷症般的狀態中清醒,她意識到自己不能跟著父神的語言思考,他的聲音具備驚人的蠱惑性,會讓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淵,而且他的話不足為信,女蘿對父愛毫無渴望,她知道他在騙她,然而獨木難支,力量上的差距猶如天塹,只憑自己,她不知道是否能夠抵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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