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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我還沒翻盤呢!我不走!」
到底是年輕的兒子更有力氣一些,甩手就把父親推搡在地,轉身又衝進賭場,中年男人一臉悲愴地跟了進去,在門口對賭場打手點頭哈腰,看不出一點在女兒面前的強勢。
南宮音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動,她發覺自己從前似乎不曾想過,她以欣賞倡伎的美麗為榮,她沒有瞧不起她們,但這樣的「尊重」,卻恰恰是一種更可怕的瞧不起,因為她被潛移默化地認為倡伎的存在是「正常」的,讚美倡伎的美,就是無視她們的痛。
女扮男裝久了,真的把自己當成男人了嗎?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處,其他三人都還沒有回來,女蘿的話在她耳邊不停迴蕩,其實這些年她不是沒有察覺,但她除了忽視,又能做些什麼?
南宮音走後,女蘿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自打滿媽媽將雲湛給她,她對此人毫無興趣,便隨手打發了,之前得知他與瓊芳有私情,女蘿也不以為意,可今日卻讓女蘿不明白,這位鈿郎找上她有什麼事?
雲湛悄悄觀察許久,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新來的善嫣姑娘不簡單,連滿媽媽都要聽她的話。
他生得唇紅齒白面如敷粉,憑藉這張臉在不夜城很吃得開,飛霧姑娘不喜他,他只能轉而勾引瓊芳,如今來的這位善嫣姑娘,似乎比飛霧姑娘還要厲害,於是雲湛這顆心又開始不安分。
「……媽媽叫我來伺候姑娘,可這些時日過去,姑娘從不搭理我,我、我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惹了姑娘不快?」
雲湛自以為拿捏得住女蘿,蓋因他見過她對旁人和藹可親的模樣,連對瓊芳都溫柔無比,何況是相貌俊秀嘴又甜的自己?
這不夜城的女人啊,最是好哄,因著來這裡的僄客大多不懂溫情,所以只要幾句蜜語甜言,就能令她們對自己死心塌地,雲湛便是靠這個從象姑館被選中,他可不愛伺候男人,這些倡伎雖身子不乾淨,卻怎麼也比男人好多了。
紅菱正捧著寫好的大字要給女蘿看,恰巧聽見雲湛的話,頓時面露怒色,好不要臉的東西!
女蘿也沒想到雲湛能這樣無恥,他是以為她不知道他跟瓊芳之間有染?
雲湛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回應,悄悄抬眼,卻見女蘿笑意盈盈看著自己,他自覺受到鼓舞,朝女蘿走近兩步,在她身邊蹲下,試探著想碰女蘿的手。
這紅菱能忍的?!
她怒氣沖沖地跑過來,一把將雲湛推開,毫不留情,沒感悟生息之前她便跟著阿刃練拳,身體強健了不知多少,如今感悟到了生息,更是如魚得水,這一推,雲湛壓根沒有防備,骨碌碌滾了兩圈,徑直撞到了門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女蘿拉住紅菱:「幹什麼呢。」
雲湛忍著疼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姑娘,是我不好,你可千萬別怪紅菱姑娘。」
女蘿看向他:「你的粉沒塗勻,湊近了看格外明顯。」
雲湛可憐的表情頓時一僵,紅菱朝他做了個鬼臉,恨不得破口大罵,好在她那辣椒般的性子自跟在女蘿身邊後緩和不少,不再像從前衝動,因此忍了。
雲湛連忙道:「是我不好,污了姑娘的眼,還請姑娘見諒。」
女蘿想了想,問:「你是從蜂窠被選中的?」
雲湛一聽她問自己,喜出望外,還以為有了機會,連忙道:「正是,這不夜城中,除卻女閭外,還有蜂窠,我與姑娘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女蘿笑了笑:「那你倒真的可憐。」
「不可憐。」雲湛看了女蘿一眼,飛快低下頭,「……能遇著姑娘,就不算可憐。」
女蘿:……
紅菱:……
這人在她倆面前耍猴呢?
不夜城的確有男伎,與女閭分隔開來,不過人數有限,不占女閭十分之一,男伎們所在的區域被稱為蜂窠,蜂窠里大約有幾十家象姑館,裡頭都是像雲湛這樣的男伎,惟獨容貌出眾者有機會被選為鈿郎。
可惜女蘿並不憐憫,她連不夜城的女人都心疼不過來,哪裡還有閒心分給男人?更何況象姑館之所以被稱為象姑館,便是因為裡頭的男伎都如女伎一般塗脂抹粉。
就連前去尋歡的也十之八|九是男客,他們未必都有龍陽之癖,更多的是出自一種獵奇心理,本質上,仍舊是將這些花枝招展的男伎當作女人來羞辱。
蜂窠的男伎們以自己像女人那般賣身為恥,而僄客則因他們有了類似女人的特徵去僄,在這其中真正被羞辱的,仍舊是女人。
更何況館名叫做「象姑」,即裡頭的男伎形似姑娘。
女蘿忍了又忍,思及瓊芳對這雲湛頗有情意,才沒有撕破臉,她與瓊芳關係冷淡,若是處置了雲湛,怕是瓊芳要因此更加敵視自己,不過此人如此嫌貧愛富貪慕虛榮,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於是女蘿柔聲道:「你都這樣說了,我若是不對你好一些,豈非太過無情?起來吧,別在地上跪著了,小心涼。」
紅菱立馬怒視女蘿!
雲湛心頭一喜,他就知道這些女人一個個空虛寂寞,雖然被男人蹂|躪,卻又格外渴望好男人關懷憐愛,因此對女蘿的態度轉變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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