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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向蓬萊看來,明明是模糊的面容,無法被注視的眼眸,卻讓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緊接著,神罰降臨蓬萊,在滅世與保護天柱之中,神明們選擇了後者,這說明天柱是無比重要的存在,其重要程度甚至超過了滅世的指令。
雷、電、風、水、火……這些大自然中本就存在的元素,成為了收割生命的殘忍鐮刀,不時有應龍自空中隕落,更加脆弱的鬼巫氏一族更是死傷慘重,但卻沒有任何人停下,不周山的出現令蓬萊無法沉入歸墟避難,斐斐親眼看見並肩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
有的她很熟悉了,有的比較面善,還有的她叫不出名字……可大家都是她的朋友,她的姐妹,她的夥伴!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一點活路都不肯給?
「快住手!」
斐斐抱住了在自己身邊倒下的一名鬼巫氏族人,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向這漫天神罰發出絕望的咆哮:「快住手!你們這樣也算是神嗎?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想活下去!」
可她懷裡的鬼巫氏卻一把將她推開,那雙被雷電摧毀的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將刀交給了她。
斐斐呆呆地低下頭同她對視,她從夥伴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屈,以及催促,好像在說:不要為我悲傷,快站起來,握緊刀,去為自己的命運爭取。
人如果只想要活下去,那真的太容易了。
閉上眼睛,堵住耳朵,不看,不聽,將所有血淋淋的慘狀粉飾太平,無視所有屈辱和不公,苟延殘喘的呼吸著空氣,沐浴陽光,真的真的很容易。
自甘下賤,麻木墮落,將苦難與困境視而不見,任由自己被拽入無法回頭的深淵,只要不去深究,每個女人都可以獲得俗世認可的「幸福」。
去做一個女兒,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因為絕大多數女人都選擇了這樣的人生,所以只要她也願意就好了。
即便她沒有「福氣」,無法組建「幸福」的「家庭」,但她還有「美貌」,還有「恩客」,還能做艷絕人間的花魁,享受富貴榮華,任由纏頭堆積,成為最上等的藝術品供人欣賞。
但她們所抗爭的,不就是這份「幸福」嗎?
不想要渾渾噩噩的活,所以才要撕開平和的假象,所以才連悲傷的時間都不能擁有。
「還我阿蘿姐姐,還我同伴,你們這些垃圾!賤神!挨千刀的、不得好死的雜種!」
斐斐哭著舉起同伴的刀,狠狠地劈砍在不周山上,刀卷了刃,她便用手去扒,用腳去踹,她要捅破這天,如果真要滅世,也不該是神來決定,這個世界是她們的!
如此瘋狂不顧死活的舉動更加觸怒神明,雖然還不知具體原因,但目前可以肯定,這群巨人一樣的神,他們不願意看到最後一根天柱倒塌,也許天柱里隱藏著什麼秘密。
「你怎麼想?」
滿身血污的龍主這樣問濯霜。
哪怕集齊所有人之力,也依舊無法快速劈斷不周山,再這樣下去,興許不等不周山斷裂,同伴們便要殞命於此。
此時此刻,濯霜卻突然問了龍主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翻過房屋麼?」
龍主投來疑惑的目光。
濯霜一劍砍在山體上,目光炯炯:「我拜入師門之前,曾在人間生活過,親眼見過凡人賺了錢,翻新老屋。他們會先將老屋拆開,取下房梁,打斷牆壁,再在舊址上重建。」
聰慧如龍主,立刻便明白了濯霜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滅世,是為了創世?」
濯霜與她對視:「難道還有別的解釋嗎?」
因為現在的這個人間,對神明們已經充滿威脅,逐漸壯大並日漸變強的女人會顛覆世界,所以在她們成功之前,要以神罰為名鎮壓,摧毀、抹平,再重新創造。
「至於這四根天柱,之前的幻象,你可還有印象?」
不周山現世時女蘿所見到的幻象,龍主與濯霜也都看見了。
一個強壯的女人憤怒地撞斷一座不周山後消失,一個男人出現,並與復原的不周山融為一體,意味著「繼任」。假如這四根天柱分別代表著人主、魔尊、天帝以及神君,那麼其中三座已經斷裂的山便已失去了繼任者,也因此神明們不允許她們劈開最後一座不周山,因為神君還存在著,女蘿眉心的最後一顆紅痣便是證明。
也許在新的世界被創造出來後,斷裂的三座不周山便將迎來新的繼任者,而她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也是被重新創造過一回的「新世界」。
那位強壯女神所存在的世界,已經死去了。
龍主驀地抬眼去看太陽中的女蘿,她依舊被鮮紅的鎖鏈纏繞著,因為只有女蘿能殺死身為天柱的四位繼任者,所以正常來說,應龍也好鬼巫氏也好,都無法摧毀不周山,但現在不周山卻岌岌可危,這就意味著女蘿一定還活著,並且從未停止抗爭。
「不周山斷裂之際,便是紅痣消失之時。」濯霜斬釘截鐵地說!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確定,冥冥之中她的心告訴她,沒有無意義的反抗,而每一次反抗,都會如利刃深深地扎在強權者的心頭,令其恐懼,否則他們不會滅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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