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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卡殼。
呂侯爺連忙瞪了眼妻子,怕她惹怒女蘿,正要自己開口,卻發現他也不記得多少,明明腦子裡有著關於女兒的記憶,可真要說,卻是一件也想不起來,最終他絞盡腦汁,只結結巴巴道:「總之是有,一定有,絕對有!」
如果不去問的話,恐怕永遠都不會懷疑,女蘿這樣想著,「阿娘,你生下我那一日,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呂夫人茫然不已,「娘娘,您怎麼突然問這些?那陳年舊事,我們屬實是記不大清楚了。」
「自小伺候在我身邊的人呢,她們現在在哪裡?」
呂夫人仍舊回答不上來,呂侯爺道:「娘娘慈悲,入宮前便將身契還了她們,著她們家去了。」
不,她沒有。
女蘿從呂家入宮時,只有自己,如今侍奉她的都是在入宮後,由陛下安排到她身邊,至於她十五歲之前是誰陪伴她長大,女蘿心中有記憶,但這份記憶虛假無比,不能深究,如果真如器靈所說,她不是「人」,那她是什麼?
她原本應該乖乖做陛下的妻子,全身心地信賴他、崇拜他、愛他,然後被他殺死,這就是她的使命,是她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用意,不是別人,必須是她,她被選中一定是有原因的,為什麼?
正在女蘿思考之時,她的兩隻手臂突然傳來刺痛,這種痛覺很熟悉,那日她眉心長出四顆紅痣,便是相同的感覺!
女蘿怕自己身上產生異狀被人看穿,便聲稱不適將呂家夫妻打發回去,隨後她避開宮人,躲到床上放下簾幔,這才捲起兩隻衣袖,她的皮膚沒有變化,只是在上面生出了古怪的紋路,細細長長看起來像是枝條,枝條上的葉子呈現出針形,整體如絲。
在女蘿懷疑自己的存在之後,它們出現在了她的身體上,只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女蘿總覺得似是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東西,她赤著腳下床,跑到內殿的書架上翻找片刻無果,便回去穿上繡鞋,去王宮中的書庫。
最終,她從一本醫書上找到了與自己身上紋路一模一樣的植物。
其名為女蘿,細且長,下垂如絲線,無法獨立生長,只能依附寄生,可藥用,有益精壯陽之效。
「娘娘,您沒事吧?娘娘?」
她不是呂蘿,她是女蘿,這種植物正如她的人生,不依靠他人便活不下去,身體上浮現出的紋路便是證明。
女蘿害怕自己的異狀會被身邊的人稟報給宣帝,因此極力掐著手心,才沒讓表情失控,只道:「許是看了會書便頭暈眼花,這書看著真沒趣,還是讓人收起來吧,順便讓人備水,我要沐浴。」
她平日裡便柔和溫軟,侍女自然不會多想,在她看來,帝後是天生一對,娘娘傾國傾城,陛下對她也是寵愛有加,真是令人羨慕,更別說陛下如此關心娘娘,每日回來都要問娘娘做了些什麼,恨不得把她的全部事情都記在心裡,去哪裡找這樣好的丈夫呀!
攝魂鈴對自己不起作用,器靈說她沒有三魂六魄絕不是凡人,生母生父雖記得自己卻說不出一點清晰回憶,而她自己也對自己的人生產生懷疑——似乎一切都在向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但女蘿仍舊從中找到了一點希望,如果不是凡人,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更快變強?
習武絕非一朝一夕可成,她就在再努力再拼命,也不是陛下的對手,可如果自己不是凡人……
女蘿從池子裡抬起一隻胳膊,水珠從她皮膚上滾落,她感覺到了身體裡蘊藏著的力量,正在摸索如何使用。
慢慢地,細枝紋路再次出現在她身上,開始懷疑並接受新的自己之後,女蘿在以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速度飛快學習著——又或者她早已成長,只是需要衝破枷鎖,去尋回本我。
從池子出來後,女蘿放開心胸深深吸了口氣,她再次施展從烏逸記憶里學來的劍招,這一回,她不再是那個身嬌體軟喘息微微的琉璃美人,雖然並沒有強到哪裡去,但她至少像個正常人,即便練了半個時辰,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渾身癱軟無法動彈。
封后大典——那是陛下為她選擇的結局,那將是女蘿人生中最幸福也最榮耀的一日,她對他的愛意會在這一天到達頂峰,而這正是殺死她的最好時機。
留給女蘿的時間並不多,她知道自己再怎麼刻苦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幾日內超越陛下,所以為了活下去,她不能讓他察覺絲毫異樣。而逃走是不可能的,她根本逃不掉,先不說軍隊天羅地網,光是青雲宗那些虎視眈眈的大尊者,他們隨意誰來都能把她殺了。
她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那就是直到封后大典那一日,陛下也不會改變想法,仍舊會選擇將她殺死。
但如果陛下不殺她,她也不會傷害他的,五年夫妻,他待她情深義重,人非草木,至少女蘿在他身邊感受到了幸福與快樂,即便那是被蒙著眼睛,所以她狠不下心,她還對陛下抱有一線希望,假如陛下並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呢?
「咦,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器靈不知何時跳了出來,在空中晃悠來晃悠去,女蘿被它嚇了一跳,器靈隨即猛衝到她跟前:「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什麼?說給我聽聽說給我聽聽,興許我能幫到你呢?」
女蘿看著攝魂鈴,突然問:「你這樣厲害,能拿走陛下的一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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