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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鄒羿的紅衣公子十分憐香惜玉,始終俊臉含笑,亦不吝溢美之詞,與他相比,另外三位公子則顯得寡言許多。四人以黑衣公子燕鈞為首,給斐斐藥的是天鶴山的南宮音,還有一位同樣著白衣,名叫陸星闌,是南虹派的少門主,先前諷刺鄒羿見了女人走不動道的便是他,也只有他表現出了對倡伎們的鄙夷與厭惡,似乎她們是世上最髒的東西,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褻瀆。
女蘿覺得奇怪,既然如此瞧不起倡伎,那來不夜城做什麼,顯擺自己高貴?
鄒羿開玩笑道:「我這好友啊,如今已快要兩百歲了,迄今連美人的手都沒摸過,好說歹說,才帶來見見世面。」
陸星闌冷冷道:「誰是你好友,少與我套近乎。」
鄒羿眉頭一挑,語氣戲謔:「誰說你了,是不是,阿音?」
南宮音抬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好了,你就別惹星闌生氣了。」
南宮音出身天鶴山,烏逸的記憶中有這個門派,比什麼不滅谷虎爪幫可厲害多了,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不過女蘿想得不是這個,她總覺得還在某個地方聽說過……
等等,她想起來了!
名叫寂雪的聖僧曾說過,傳聞不夜城中有魔修,不僅出了好幾條人命,天鶴山少主也隕落於此。
所以這幾人並非前來尋歡,而是另有所圖。是來查探魔修蹤跡,還是抓捕謀害天鶴山少主的兇手?他們沒有喬裝改扮,反倒以真實身份出現,又謊稱來不夜城是「見見世面」,想來二者兼有,或者是還有什么女蘿不知道的原因。
由於中年女修大鬧藝苑,斐斐臉又受了傷,媽媽們便同意她們回去各自休息,轉而熱情邀請四位公子來自家女閭坐坐,燕鈞含笑頷首,陸星闌面色冷淡,南宮音但笑不語,鄒羿則毫不客氣地答應下來。
斐斐像個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分別前還不停地叮囑女蘿,無論什麼事都只能找她不許找非花,芳媽媽心疼她的臉,趕緊把人推進轎子裡,斐斐還掀開簾幔往外看,生怕女蘿在自己看不著的地方跟非花交好。
待到斐斐的轎子消失在拐角,一直目送她離去的女蘿與非花二人頓時相視一笑,女蘿問道:「先前我見非花姑娘頗有幾分|身手,可是曾習過武?」
非花微怔,隨即失笑:「善嫣姑娘說笑了,我那三腳貓的兩下子,全仰仗那位夫人不設防,否則怕是近身都難,還是善嫣姑娘厲害。」
女蘿又問:「非花姑娘可曾想過修仙?」
她真心誠意地發問,可非花的眼神卻瞬間變得古怪,所幸兩位媽媽離得都較遠,不至於聽見她們在說什麼,許是不想讓女蘿陷入無望,非花輕聲道:「不成的。」
女蘿不解:「什麼不成?」
「修仙。」
非花抿了下嘴,欲言又止,半晌,她再度對女蘿說:「不成的。」
女蘿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篤定不成,隨著祝媽媽走近,非花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待到善嫣姑娘的舞練好了,咱們藝苑再見。」
女蘿心知她是不想被祝媽媽聽見,也微笑點頭:「多謝非花姑娘好意。」
回去的路上滿媽媽把祝媽媽芳媽媽罵了又罵,隨後再三叮囑女蘿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千萬不能讓那四位公子被非花跟斐斐勾了去,女蘿看似認真在聽,時不時還給予滿媽媽回應,實則心神早不知飛到了哪兒去,左耳聽右耳冒。
當車跳到女蘿手邊,觸角晃動,女蘿驚喜不已:「人找到了?」
華燈初上,不夜城再度迎來繁華喧囂,人聲鼎沸中,女蘿換了夜行衣,再度離開風月樓,她有事情要辦。
這樣做很衝動,很危險,甚至白天剛剛來了四名年輕修者,一旦行蹤被發現,很可能會暴露。
可那又怎樣呢?她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
曾堅。
這個名字今日在女蘿心中來來回回念了數十次,她忘不掉斐斐那瘋狂憤怒的模樣,也望不到雪白皮肉上怵目驚心的傷痕,她要殺了這人,那位夫人如此心愛自己的丈夫,以至於不敢譴責他,只敢來找斐斐撒氣,想必看到丈夫屍體時會很開心,因為他將永不背叛。
有當車引路,女蘿避開他人耳目,輕鬆潛入廣寒閣,今日斐斐受傷,必然不會待客,女蘿厭惡「恩客」這個詞,僄客自以為花了錢便是對倡伎有恩,可若是沒有他們,又哪裡會有倡伎的存在?是僄客卑劣骯髒的欲望滋生了罪惡,他們全都該死。
廣寒閣的後樓與風月樓不一樣,斐斐性格霸道,不許旁人與自己分享,因此整棟後樓只住了她一人,見曾堅還在廣寒閣,女蘿緩緩凝聚藤刺,她得想個法子,又能殺了曾堅,又不會給斐斐帶來麻煩,還得不讓曾堅的妻子來鬧事。
在廣寒閣殺人絕對不成。
正在女蘿思考要如何將曾堅引出時,一陣歡聲笑語中,突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慘叫,她心下一凜,飛身上了廣寒閣後樓屋頂,悄悄揭開一片琉璃瓦往下看。
這正是斐斐的房間,白日裡受傷大哭後又破口大罵的斐斐,此時卻並沒有在休息,她跪坐在地上,衣衫不整,自己也渾然不在乎,那隻柔若無骨的手上,居然沾滿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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