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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去走走,你不用管我,先回酒店吧。」
「那怎麼行呢,誒——」
車門決然關上,謝星洲奮不顧身走進紛紛揚揚的雪裡,甚至來不及接身後遞過來的傘,可當他距離宣奕僅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巨大的迷惘又一瞬間攥住了他的心臟。
他為什麼要追上來?這樣貿然出現該怎麼解釋?難道直接問那天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思緒愈發混亂,出神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滾輪聲,巨大的衝擊力剮蹭過他半邊身體,謝星洲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半大少年踩著滑板飛速掠過,他捂著發麻的手臂,一抬頭對上宣奕疑惑的目光。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相望,誰也沒有主動上前,就在宣奕即將回過身時,謝星洲恍然驚醒,口中喝出一團白氣,「等一下!」
「星洲,你沒受傷吧!」
小吳匆忙停好車,氣喘吁吁追了上來。
謝星洲聽見聲音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就在分神的瞬間,他腳下一滑,直接摔進了宣奕懷裡,現在連電視劇都不流行這個套路,他這個動作就顯得十分刻意。
追上來的小吳倒吸一口冷氣,手裡的傘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第一反應不是上前將兩人分開,而是祈求上蒼附近千萬不要有蹲點的狗仔,但是——
可能嗎?!這麼高調的酒會,周圍肯定里三層外三層全是攝像頭,明天的娛樂八卦會怎麼造謠他都能猜到!
宣奕倒沒想那麼多,他對人類的爛俗偶像劇了解較少,只不過謝星洲走路都能摔跤,在他看來也挺蠢萌的。
「對不起。」謝星洲臉上一層薄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囧的,「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單獨談談,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都可以。」宣奕隨意地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神奇的是在他掌心冰晶並不融化,反觀謝星洲只在雪裡站了片刻,發梢、睫毛已經結了一層冰霜,「你要站在這兒跟我說嗎?」
「我……」謝星洲環視一圈,這裡似乎也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
「星洲,謝影帝剛來電話,說在樓上看見咱們的車,問你為什麼來了也不去打招呼。」
宣奕見對面的人臉色瞬間比冰雪還冷,大概猜到這其中另有隱情,他撣落掌心的雪,垂眸道:「不如改天?」
「你有其他的事嗎?」謝星洲追問。
宣奕仔細想了一下,「沒有。」
「那你能不能再跟我進去一趟,我很快就結束。」謝星洲目光似有乞求,嗓音有些輕微的顫抖,「拜託了。」
「……」
宣奕凝視他半晌,沒說同不同意,轉身折返了回去。
謝星洲唇邊泛起淺笑,快步追上了去,進門前不忘告訴小吳,「幫我訂個餐廳,再去網上查一下他有什麼忌口。」
「他?」小吳疑惑皺眉,「誰?」
謝星洲嘆氣。
「哦哦哦,知道了,馬上去。」
*
秦艷是萬萬沒想到,宣奕離開不到十五分鐘,竟然又回來了。
不僅如此,身邊還多了個人,謝星洲和鍾泓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走到哪兒都會自動成為焦點,宣奕和鍾泓雪的開場舞還停留在眾人腦海里揮之不去,轉眼間又和謝星洲肩並肩走了進來,連秦艷這個經紀人都忍不住捂著胸口驚嘆:「我的老天爺!」
「星洲——」
一個甜美溫婉的女聲突然響起,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身穿杏黃色晚禮服的女性omega款款走來,眼神溫柔慈愛,她伸出戴著鑽戒的手,輕撫上謝星洲的臉頰,情深意切,「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怎麼瘦了這麼多?」
謝星洲當著眾人的面沒有躲,垂眸道:「最近在拍戲。」
「難怪。」女人輕嘆了口氣,壓低嗓音,「你爸爸在四樓休息室等你。」
「媽,你替我說一聲,今天我有朋友在,改天有時間回家再……」
「什麼朋友?」女人聲線徒然壓低,餘光瞥見宣奕的身影,眸中閃過警惕,「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謝星洲呼吸一滯,母親的話雖然點到即止,但他已經明白了其中涵義,如果換做以前,他可能會壓抑心底的不忿,乖乖當個提線木偶,配合他們在媒體前演一出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戲。
但宣奕對他來說不一樣,那首歌曾陪伴他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把他從絕望崩潰的邊緣拉回來,更有甚者,如果沒有宣奕,他可能都無法站在這裡。
「謝謝您的提醒,但我其實就是個普通人。」
謝星洲眸光清冷,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往四樓看了一眼,沉默轉身,僵硬地邁著步子走向那條不歸路。
這是他第一次公然反抗父權,身上的壓迫感不減反增,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但他並不後悔。
宣奕眼神似懂非懂,他對人類之間複雜多變的感情還是琢磨不透。
上車之後,小吳把空調溫度調的很高,謝星洲緩了一會兒,臉上逐漸有了血色,他一開口嗓子啞得厲害,「抱歉,我媽的話你不要在意。」
「我為什麼要在意,倒是你……」
宣奕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這一晚上接二連三發生太多事,已經遠遠超過了秦艷的接受範圍,這個時候不接電話不太道德,他先是明智地調低了媒體音量,然後放到離耳朵最遠的距離,按下了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