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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跟師兄路過那裡,察覺那邊靈氣流動有異,便過去瞧了眼,沒想到那裡聚著那麼多天魔。要說這蕭瀾承當真囂張,將那裡圍得水泄不通,幾乎把『陷阱』二字明晃晃寫在了臉上。」
「他一直如此。」
同蕭瀾承作對百年的落燒如是道:
「華山地勢險峻,如今又聚了修仙界幾乎全部戰力,他不使點手段,怎能完成他的野心霸業?」
頓了頓,她想起一點,又道:
「不過你們就真的非救那什麼宗不可嗎?少了他們,你們也不會損失什麼,但若是要救,容錯未免太低,計劃稍有變數便是萬劫不復無法挽回的結局,那什麼宗,真值得你們冒這個險?」
聽見這話,眾人短暫沉默一瞬。
左右這裡也沒有外人,江枕風掃了眼殿內的隔音結界,冷冷地勾起唇:
「值,當然值。
「如今華山內不止我凜意峰一家,若想對抗明燭天,還得『團結』二字。這意味著,要想帶領這麼多人朝同一個目標拼命,便不能再簡單考慮『值或不值』的問題了。
「若今日我顧全大局棄了清心宗,其他宗門的人會如何想?這次放棄的是清心宗,下次被放棄的會不會是他們?如果無論如何都要被放棄,那是不是還不如先跑一步,至少還能留得一條命在?人本就有私心,若是再在私心中埋下一根刺,等到關鍵時刻,那刺便會化為從背後捅來的尖刀。
「所以,這清心宗,無論你我想不想救,都必須得救,一半是救道友的命,一半是做給別人看。這便是上位者必須懂的道理,顯然,蕭瀾承已經把這些玩透了,才能如此大方地把陷阱與選擇擺在明面上。」
聽過江枕風這番話,落燒目里浮上一絲瞭然。
她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只道:
「懂了,呼星客隨時待命,但憑姐姐差遣。」
江枕風卻微一挑眉,道:
「不必動呼星客。這次救援,人越少越好,多了反倒生變。按我說的做,我、曉雲空、蕭瀾啟、落燒、巽長老和魚長老去一線天,花南枝、千骨如音配合鈺長老守凜意峰,林盡獨自守瀟湘關,可有問題?」
蕭瀾啟第一個有問題:
「叫本尊作甚?本尊不去!你們讓本尊的人類一個人去拖殺神劍,他死了怎麼辦?讓他在家裡待著!不就半個時辰,本尊還拖不得了?」
「不行,你必須跟我們一起。」
江枕風半步不讓:
「我們不是去殺人,是去救人,有你的傳承壓制,我們才能儘可能避免戰鬥,並在半個時辰內來回一線天救援清心宗。這一環少一個人都會生變,我的安排,是目前最穩妥的法子。」
「你……」
「蕭瀾啟。」
林盡溫聲打斷了蕭瀾啟,沒讓他繼續跟江枕風爭。
他給蕭瀾啟順順毛:
「聽師姐的,早點去,早點回來救我。我的命都指著你了。」
蕭瀾啟看著他,青粲色的眸子裡神色複雜。他像是還想說什麼,但張張口,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他還是聽了林盡的話。
他咬咬牙,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江枕風簡單幾句安排了計劃,又留下了需要和她一道前去一線天的幾人仔細商議戰術,林盡在那待著也沒什麼事,站著還挨凍,便隨其他人一道出了凜意峰的主殿。
剛出門,一直在邊緣磨蹭的花南枝見其他人都走了,這便悄悄湊到了林盡跟前。
林儘早看她不安分,見她湊過來,他揚起唇,正想問問這小姑娘又要作甚,側眸時,眸光卻瞥見主殿外另一道人影。
將樓一個人鬼鬼祟祟站在主殿外的燈柱邊,見林盡出來,他趕緊朝他招招手。
林盡看著他,有些意外地微一揚眉。
將樓先前在撤離煙雨山時斷了腿,這幾日還沒養好。他本身又是個煉器師,參加集議也沒什麼用,這段時日索性連大事集議也不參與,只日日陪著他的爐子待在屋子裡養傷。
算來,林盡也有好幾日沒見過他了,此時見他出現還在那裡招呼自己,難免意外。
但林盡也沒多想,他只叫花南枝稍等自己片刻,自己走向了將樓的方向。
將樓迎了兩步。
他斷了的腿還沒養好,走起路一瘸一拐。
林盡連忙走快幾步扶了他一把:
「師叔,您找我?」
「對對。」將樓點點頭,開門見山道:
「我聽說,你要獨自一人去拖住殺神劍主?」
這事沒什麼好瞞的,集議散後一炷香怕是就傳遍了整個華山,因此林盡沒多解釋,只點頭應是。
「能行嗎?」將樓目里有些擔憂。
「能行。」林盡沖他笑笑。
「那你給我看看你現在用的法器。」
將樓揚揚眉:
「我的爐一般不開,但你是流巽的寶貝徒弟,我便瞧瞧,能否幫你一把。」
作為天下第一煉器師,為了保持神秘感,將樓確實不輕易開爐,最多為身邊朋友定製幾樣小玩意。林盡最開始的山海筆便是流巽替他朝將樓討來的法器,只可惜山海筆只是個玄階法器,承載不了天階符勢,當林盡在朱雀秘境內繪出天階溯生的那一刻,它就隨著符文勢成的光芒碎成了千萬片。
林盡如今用的法器是朱雀先祖贈他的天階浮生筆,他將浮生筆拿給將樓,將樓接過後立馬正色,將那隻筆從頭到尾研究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