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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柳拂心此人還有一層原著濾鏡在,在原文中,她就是一個純如白紙的角色,連林盡都是尋見諸多破綻、多次確認之後才相信她遠不如表面那樣簡單,更別提一直信任原著信任柳拂心的韓傲。
「……」
可能是見林盡為難,見桃主動上前一步,沒理會韓傲,而是望著他身後的柳拂心道:
「柳姑娘,我有些事想問問你。聽說你為了治癒赤.毒風,已在赤霞城留了近五日了。可我已經確認,赤.毒風並非一種病症,這一點,不必我來,就算是煙雨山中剛入門一年的內門醫修弟子,也能夠看出其中端倪。可在這五日中,你非但覺不出異樣,還不斷將眾人思路往普通疫症的方向引導,這是為什麼呢?皎月醫仙的美名傳遍天下,我相信柳姑娘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那柳姑娘,你可否告訴我,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何?」
見桃語氣溫和,神色淡淡,沒有一點逼迫之意,卻在三言兩語間對準了所有疑點,讓柳拂心沒有辯解的餘地。
以前林盡只覺她是個淡如水好相處的女子,今日才發現她柔和外表下還有這樣一面。
也是,天下第一醫修、曾經的西坎門主、楚聽雪想相守一生的女子,怎會是池中物。
「我……」
柳拂心垂下眼:
「抱歉,各位有所不知。當年小尋城遭難時,我在城中,也參與過救治,但當時的我只是一個賣藥孤女,不是什麼醫仙,只會一個勁悶頭研究我從醫書上看來的那些法子。那次,我一個人也沒能救下,這次在赤霞城遇見相同的情況,我……我實在是太怕了,只顧撿起年少時未完成的事,至於您說赤.毒風不是普通病症……抱歉,我當真沒有注意。」
柳拂心微微福身朝他們一禮:
「若是我耽誤了城中病患的治療時間,還請容拂心同各位道個歉,是拂心學藝不精,才讓赤霞城落入如此險境。」
柳拂心面色蒼白,髮絲凌亂,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與忍讓,當真像是一株受盡了欺負卻還要低聲下氣不敢聲張的扶風弱柳。
「我沒有要逼柳姑娘認錯道歉的意思,你我都是女子,我並沒有、也並不想欺負你,我只是想同你要一個原因。」
見桃並沒有因為柳拂心的示弱心軟半分:
「作為一個醫修,說分不清尋常疫症與怨魂附身詛咒,我是不信的。這話可以哄住旁人,卻哄不住同為醫修的我。
「還有,柳姑娘你,應當不是人類吧?你是天魔,就算不是,也同天魔多少有點關係。所以我還想問,你的魔紋天賦是什麼?
「瓜田李下的道理,柳姑娘應當是懂的,不知柳姑娘可方便讓我瞧瞧你的魔紋?驅策魂魄這種傳承很是特殊,若真跟你的魔紋無關,見桃便信柳姑娘這次失誤當真是慌了神。」
先前花南枝和木芳凝試探柳拂心之事,見桃已經聽林盡講過了。
她知道花南枝和木芳凝給她戴過一副耳墜,可現在,她注意到,柳拂心雙耳早已空了,只能看見左耳一處不那麼顯眼的耳洞。
見桃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柳拂心似在為難的眼睛:
「魔紋的位置,對於女子來說算是私密處。好在這旁邊便是客棧,不如柳姑娘同我單獨上樓去,叫我瞧上一眼,只要一眼,便能洗脫柳姑娘的嫌疑,我便相信,今日這意欲屠城的赤.毒風之難,非柳姑娘傑作。」
「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傲往旁側挪了半步,將柳拂心完全護在自己身後。
見桃沒有看他,她只彎唇笑笑:
「我的意思說得很清楚。我理解道友看見自己心愛之人受人質疑的憤怒,也理解你想保她不受猜忌,但我想,你應當更不願意看她永遠身負無法被洗脫的嫌疑吧?柳姑娘身上的魔紋目前為止還是個秘密,今日過去,若柳姑娘當真是被誤解,我可保證這個秘密永遠止步於我們幾人,柳姑娘,你意下如何?」
「……」
見桃的話叫人挑不出任何可以反駁的點,在這種情況下,倒顯得旁人說什麼都像是在無理取鬧。
韓傲想,柳拂心身上的魔紋想必是她心裡最深的疤與痛,從她曾試圖用毀壞自己身體的方式生生燒去那些花紋就能看出,那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
眼前這些人為什麼會懷疑赤.毒風是柳拂心所為?
就因為她身上那些魔紋?
怎麼可能呢?
有些事情,韓傲是親眼見過親身體會過的,他見過柳拂心還是小柳時的模樣,知道她在那樣小的年紀就為赤.毒風付出過那樣多的努力。
她盡力在挽回每一條生命,現在他們卻說她是這赤.毒風的罪魁禍首,怎麼可能?
就算韓傲不信柳拂心,他也得信他自己。
可若是不想法自證,這些嫌疑就會永遠伴隨著她,再往刻薄里想想,柳拂心身上的魔紋說不定會被更多人知曉,到時候皎月醫仙不再,所有人都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用她最痛的地方來攻擊她。
韓傲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看向身邊的柳拂心,問:
「小柳,想給她看嗎?」
他注意到柳拂心垂在身側的手緊攥著,他以為她是在糾結在難堪。
所以他很快補充道:
「可以給自己洗脫嫌疑,也可以轉頭就走,畢竟你沒有義務用撕開自己的方式跟別人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