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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喝口小酒,就更好不過了。來,你試試,這可是我親自研製的流雲醉,一口忘憂兩口忘愁三口長生不老四口原地飛升,嘗嘗?」
折玉抿抿唇,撇開了視線:
「我不飲酒。」
「嘗一口,就一口,就嘗一口,求求你了!」
楚聽雪似乎很執著於給別人分享他的酒。
折玉原本不想喝,可聽見楚聽雪那句「求求你」,他還是微一挑眉,接過了楚聽雪手裡的酒壺。
楚聽雪把他的酒吹得天上有地下無,可折玉嘗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什麼玩意,又苦又辣。
「你為什麼喜歡喝這種東西?」
折玉無法理解。
他一直沒能理解。
到後來很多很多年,就算他日日與流雲醉相伴,也始終對它愛不起來。
為什麼有人會喜歡喝這種東西?
又甜又苦,又辣又澀,吞下肚,能一路從舌尖燒到肺腑。
第230章 懷詐暴憎
楚聽雪最喜歡在點滴泉邊喝酒睡覺。
折玉不理解他這個行為,畢竟酒在哪不能喝,覺在哪不能睡,為何非要是點滴泉,非要在他跟前礙眼?
可楚聽雪有自己的堅持,在折玉練劍時,他就抱著酒壺躺在躺椅上,趕也趕不走,只自顧自閉著眼睛,唇角彎起,笑意懶散:
「你聽這聲音,很好聽啊。」
他語速稍稍放慢了些,像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出的文字令折玉無法理解,如一句句晦澀難懂的詩:
「水滴路過溪流,路過草地岩石,在岩石表面聚成小小一滴,然後經過短暫墜落,墜入池中,和其他水滴融為一體,再不分你我。它這短暫的一生,只在墜落的那一刻特別了那麼一瞬,再就是生命終結時耗盡渾身力氣喊出的那聲——」
「滴答——」
楚聽雪聲音一頓,恰好與點滴泉的水滴聲配合在一起。
他長嘆一聲:
「瞧,多浪漫啊。」
「……」
折玉不耐煩地皺皺眉:
「無聊。」
「不無聊,一點都不無聊。」
楚聽雪輕笑兩聲:
「想必,你、我,還有這世間萬千人,都是那滴水滴。從出生到死亡,便是我們那短暫的綻放,待到身體消亡魂歸大地,我便像是水滴入池,永遠與天地靈氣共生。到時,大家呼吸的空氣,腳踩的青草,吹的風淋的雨,都是我。你說,生命與死亡到底是什麼關係?死亡會不會是另一種意義的永生?或許死去的人從未離開,他們只是變成了我們永遠辨認不出來的模樣,喏,就像那滴水滴一樣。」
「滴答——」
又一滴水滴落下。
「真是有病。醉昏頭了吧?」
折玉不關心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大道理。
他用衣袖擦著自己的劍,另起一個話題:
「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去西坎曬太陽,弄壞了一個醫修的仙草園?」
「嗯。」楚聽雪懶洋洋應了一聲:
「別罵了別罵了,我是想認真同那妹妹賠禮道歉來著,誰知那妹妹脾氣倔得很,把我臭罵一頓,倒讓我不好意思了。這不,從那之後,我便不亂跑了,日日都來打攪阿玉你,至少這裡沒有仙草能讓我糟蹋。」
折玉冷笑一聲,說話一點不留情面:
「你又不是什麼人見人愛的極品靈石,做錯了事,人家難道不該罵你?」
說著,折玉收劍入鞘,用劍鞘毫不客氣地重重拍了下楚聽雪的肩膀:
「那小醫修可是穿粉衣裙,圓臉,模樣很是清秀?」
「嗯,是。怎麼?」
楚聽雪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沒怎麼上心。
折玉瞥著他:
「你累得人家日日被同門欺負霸凌,你還像個沒事人似的日日喝酒睡覺,要臉不要?」
聞言,楚聽雪皺起眉。
他難得坐直了身子:
「有這事?」
「你楚聽雪高高在上不染凡塵,自然不會關心這種事。」
折玉說話習慣性帶著刺:
「與其在這躺著浪費時間,不如趁早將此事解決,你也不想別人因你受欺負,不想被冠個禍水的名號吧?」
被折玉點過後,楚聽雪便對此事上了心。
他很重視這件事,那日後,他連在點滴泉待著的時間都少了,折玉聽說他是去西坎捉了幾個帶頭欺負那師妹的傢伙,將人狠狠教訓警告了一頓。
他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女修便心慈手軟,而是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拎上了武場。
煙雨山的人都很喜歡楚聽雪,提到他的名字,後面跟著的話十句中有十句都是讚美,似乎在他們眼中,楚聽雪做什麼都是對的,做什麼都那樣惹人崇拜愛慕。
除了折玉。
折玉只會厭煩,會嫉妒。
其實,西坎門的小師妹受沒受欺負,跟折玉沒有一點關係,他也一點不關心。他告訴楚聽雪這件事,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他知道,以楚聽雪的性子,一定會就此事殺雞儆猴將那些人狠狠教訓一頓,一點情面也不會留。
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曾經在折玉還是南乾門師兄的時候,他協助師尊管理南乾時也是如此鐵面無私,師弟妹們都在背後偷偷叫他活閻王,有一個算一個都怕他,見到他恨不得繞開百丈遠,提起他都說他為人凶下手狠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