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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林盡也挺奇怪,他都給凜意峰遞密信了,蕭瀾啟為什麼還會覺得他死在了瀟湘關那一戰。
他總覺得這中間少了點什麼,直到和大部隊會面,他遇見了跟著江枕風他們一道來的千骨如音,問起此事,千骨如音才古怪地瞧著他:
「你忘了嗎?」
林盡有些茫然:
「什麼?」
見狀,千骨如音抿抿唇,從袖中拿出一枚瑩白色的印信:
「這難道不是你留給我的?」
林盡遲疑著接過那枚印信。
打開後,裡面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瞞啟」。
「當時我很奇怪,你到底想讓我瞞蕭瀾啟什麼,想來想去,似乎也只剩了你的生死,畢竟其他事好像也沒什麼好瞞。所以我和其他人通了氣,讓他們一起瞞住你還活著的事實。只是不知我猜的做的對不對?希望一切是在按你計劃的發展。」
千骨如音解釋兩句,卻見林盡的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她歪歪頭,問:
「怎麼了?難不成這印信是偽造的?」
「不是。」
林盡很確定這印信中的符文和成印手法屬於自己,可他腦海中確實沒有這段記憶。
說來,他先前一直懷疑自己丟了一段記憶,導致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顯出一股濃濃的違和感,可他到現在也想不起來一點它們存在過的痕跡。如今他把這個從未在自己記憶中出現過的印信握在手裡,心底那股違和感又纏了上來。
「……罷了,我明白了。總之,如音,謝謝你替我做這一切。」
林盡將印信收回儲物戒,抬眼朝千骨如音笑笑。
「沒事,既然是你開口,我自然會盡心盡力。」
千骨如音看見他那笑容,反倒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看著林盡的笑容,自己也微微彎起了唇。
她好好瞧瞧林盡的模樣,隨口夸道:
「你穿這身婚服真好看。」
「謝……呃?」
林盡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紅色禮服:
「你說這是……婚服?」
「是啊。你難道不知道?」
千骨如音抬手拉拉他的袖角:
「你的每根辮子編進了兩根天星銀絲,寓意就是『結合』,再看你衣袍上繡的花樣,這種鳥叫做昭昭鳥,在天魔領域代表的意義就跟你們凡世的鴛鴦差不多吧。而且,婚服只有血脈純傳承高的天魔才有資格上身,你這一身,相當隆重了。唉,我可真是做夢都想有這一天啊,可惜你這一身婚服不是為我上身,我好不容易墜一次愛河,最終還是叫人捷足先登了去。說來,林盡。你就真的不打算考慮我嗎?」
見千骨如音到現在都沒有放棄將他拐到她身邊,林盡實在哭笑不得。
他搖搖頭,笑著道:
「不考慮啦。」
「為什麼?」千骨如音還是有點不服氣。
聽見這個問題,林盡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蕭瀾啟的方向。
蕭瀾啟正跟江枕風他們商議戰事收尾清掃的工作,但一雙眼睛總是忍不住往林盡這便瞟,看著林盡和千骨如音相談甚歡,他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注意力也越飄越遠。
一直等林盡回頭看向他的方向,他才略顯慌亂地輕咳兩聲,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應付江枕風方才的問題。
林盡將他這一連串心虛反應收進眼底。
後來,他收回視線,重新望向千骨如音,也答了她方才的問題:
「因為,已經遇見想相伴一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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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燭天這一戰後,叛的叛逃的逃,不齊的人心和倒塌的宮殿都是一堆待收拾的爛攤子。
落燒和呼星客在蕭瀾承死後立馬宣布歸順明燭天,為蕭瀾啟鋪好第一道台階,後來,落燒帶著人去捉曾效忠於明燭天、如今卻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那些傢伙,蕭瀾啟則留在明燭天處理後續安排。
江枕風他們在明燭天多待了幾日,但他們是人類,總留在天魔領域終歸不太好,因此沒幾日就領著人回了華山。
林盡打算跟他們一起回去。
蕭瀾啟很不樂意這個決定,但林盡沒想在這種嚴肅的事上照顧他的心情,畢竟現在事情雖然暫時告一段落,卻遠遠沒有結束。比如現在誰都不知道韓傲的去向,比起蕭瀾承和明燭天,真正對天下有威脅的,始終是那位修為高深莫測無人能敵的殺神劍主。
好在,蕭瀾啟雖然不高興,但他知道林盡有正事要做,所以沒有非把他留在身邊,也沒有拋下自己手裡的擔子不顧一切跟他走。這讓林盡深深意識到,他這條小狗,確實是長大了。
林盡並不知道韓傲的去向。
事實上,自從那日在地宮內見過他一面後,林盡就再沒見過那人的影子,也沒聽過他一點消息。
而和韓傲一起消失的,還有蕭瀾承身邊的那把刀。
她是寒鴞,也是柳拂心。
但林盡想,韓傲如今面臨的選擇,無非只有兩種。
要麼和柳拂心隱居避世再不參與紛爭,要麼成為真正的殺神去追他所求的「回家的路」。
那麼,一個人,要如何才能成為殺神呢?
成神須得證道,那殺神的道,會是什麼?
林盡不敢想。
他只希望,在以上兩種猜測中,韓傲能選擇第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