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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獸膽小,若馭獸師身上有高階妖獸氣息便會害怕。老夫同饕餮獸定過契約,不便上前,你可以自己去摸摸他們。」
說著,摸魚子不知從哪變出一把靈草:
「化毛草,它們最愛的食物,你拿著。」
「好。」林盡捧著摸魚子給他的靈草,高高興興跨進了羊圈裡。
他自認挺喜歡和小動物們相處,以前在小區里那些流浪貓貓狗狗中也很受歡迎,所以他覺得自己親和力應當不差,可誰知,他剛跨進羊圈,還沒來得及靠近綿綿獸,圈裡的綿綿獸們便齊齊一顫,突然像瘋了似的逃去羊圈最角落。
「?」林盡堆起的笑容僵在了唇角,他有些不確定地回頭看了眼摸魚子。
摸魚子顯然也在狀況外,他眨巴眨巴小眼睛,又不信邪地沖林盡擺擺手,示意他再靠近些試試。
林盡空咽一口,試探著往前多邁了一步。
結果瑟縮在角落的綿綿獸們突然顫抖了起來,有幾隻綿綿獸甚至哀嚎一聲、身體僵硬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見狀,摸魚子趕緊叫停,他把林盡帶出來,自己撓撓自己稀疏的頭髮:
「唉,可能這群綿綿獸今日心情不佳,無礙,咱們再去別處瞧瞧!」
可接下來,無論是溫順的食草類妖獸靈獸,還是兇猛的食肉類妖獸,無一不對林盡避之不及,不是逃跑就是呲牙,甚至在林盡試著與以溫柔出名的乘風兔接觸時,還被乘風兔狠狠咬了一口。
對於馭獸師來說,與妖獸靈獸的相處是最最重要的,如今林盡無法靠近任何一種妖獸,那麼摸魚子接下來為他準備的課程就根本無法進行。
雖然很不願承認,但這孩子對於妖獸的親和力似乎真的低到令人髮指,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一點點當馭獸師的天分。
世間修道者眾,可願意入馭獸一道的都是千萬中挑一,誰都不願意像凡人似的成天下地干農活,也不願意跟那些臭烘烘的妖獸打交道,可摸魚子偏偏愛這些生而有靈的小傢伙。
他在馭獸道徜徉數百載,到了如今這地步,他唯一的心愿便是找到個真心熱愛的馭獸的小傢伙,然後將自己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只求將這馭獸一脈傳承下去。
可如今,他找到了個哪哪兒都令他滿意的小徒弟,可唯一的缺點便是,這孩子似乎沒有哪怕一丁點馭獸天賦。
摸魚子這麼多年來就收了林盡這一個徒弟,要說失望,那是肯定的。
可他更在乎林盡的心情。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林盡的肩膀,安慰道:
「小沒啊,沒事,這才第一天呢,咱慢慢來,慢慢來就好,說不定明日就好了。那個……老夫去瞧瞧院裡靈草長勢如何了,你若想待便再留一會兒,就是當心別再叫妖獸咬著手了,若覺得累,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小老頭擦擦腦門上的汗,不講究地往衣裳上抹抹,他向來是這副邋裡邋遢的模樣。
他沖林盡擺擺手,自己背著手離開了。
今日他來的時候有多美,走的時候就有多低落,連脊背都比先前佝僂了些。
林盡瞧著他的背影,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摸魚子待他極好,幾乎是有求必應,別說徒弟了,就算是親孫兒估計都沒這待遇。武修那邊的韓傲和花南枝一天天累得要死還經常被師兄師姐穿小鞋,可林儘是馭獸的獨苗苗,摸魚子捧在手裡寶貝著都來不及,根本不捨得讓他累著。
在今天之前,林盡也打定主意一定要做個光榮的馭獸師來報答他師尊這份關照,可如今他卻動搖了。
不應該啊。
他和小動物相處得挺好啊。
球球不就被他養得白白胖胖?
那其它妖獸為什麼都討厭他?像乘風兔這種小寵般的小靈獸,不是任誰摸摸揉揉都不會生氣的嗎?可為什么小傢伙偏偏怕他,逼急了還朝他手上咬了一口?
難不成他當真如此討妖獸的嫌?
難道懷玉聖體無法修行,當真是破不了的死局,他註定要當個擺爛之王,在故事的角落裡蹉跎此生?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過……
林盡嘆了口氣,又想起了小老頭難過失望的目光。
沒法子了,盡人事聽天命,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盡若想做好一件事,那便不可能輕言放棄。
自那天之後,他除了在自己院裡照料蔬菜,便是跑到南乾後山去試著與妖獸相處。可是這玩意根本不是拼努力拼毅力的事,無論他去多少次,妖獸們該害怕的還是害怕,該呲牙的還是呲牙,根本不肯與他親近。
林盡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原因,在第無數次嚇暈了綿綿獸後,林盡挫敗地出了羊圈,在後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自己思過。
這段時日,他什麼辦法都想過了,換衣服、換髮型、換香料,甚至還下了血本去市集找丹修買了改善氣質的藥丸,這玩意都是賣給女修的,他說自己要用,還險些被人當做變態。
可結果如今他也瞧見了——屁用沒有!
看來他真的不是馭獸這塊料吧。
林盡一個人在這胡思亂想,逐漸薅禿了身邊一大片草葉,最終,他終於接受了他沒法做馭獸師的事實。
可若是無法做馭獸師,他憑什麼留在南乾門、留在摸魚子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