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頁
韓傲垂眸看著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似有許多情緒翻湧。
他用指腹一下下蹭著柳拂心的臉,動作明明像是情人間的愛撫,可他使出的力道卻不自覺越來越大,生生在柳拂心白皙的臉頰上蹭出一塊淺紅色的痕跡。
柳拂心被他弄得有點疼。
她稍稍皺起眉:
「阿韓?」
「哎呀,我是不是來得有些不太巧?」
在韓傲微一挑眉放開柳拂心的同時,長老閣內又進來一個人。
蒼白清瘦的男人穿著一身華麗禮袍,明明是炎熱夏季,他身上卻還披著件縫有厚重毛領的斗篷,斗篷織花里有亮晶晶的天星銀絲,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光芒,如陽光下的海浪,隨著他的動作浮著璀璨的光。
蕭瀾承雙眼含笑,看看韓傲,又看看柳拂心:
「打擾你們了?」
韓傲冷眼瞥向他:
「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來犒勞我的功臣,順便……」
蕭瀾承抬手,魔氣翻湧,在他掌心凝出一顆小小的藥丸:
「小柳這十日的藥。」
韓傲從他手裡接過藥丸,檢查無誤後才將其遞給柳拂心。
據蕭瀾承所說,他給柳拂心下了只有他自己能解的毒,此毒需每十日服下一顆臨時解藥,否則便會毒發身亡。
他用這招控制住了柳拂心,而控制柳拂心,便相當於控制住了韓傲。
他還說,柳拂心原本是該死的。
她身為半人半魔的雜種,是蕭瀾承好心收留她將她養大,可她卻不甘心做一隻天魔,非要叛出明燭天,去當什麼皎月醫仙柳拂心。如今重新被蕭瀾承抓回來,柳拂心這個叛徒原本該在萬種折磨下痛苦死去,如今是蕭瀾承看在韓傲的面子,才給她留了一條賤命。
「我遲早會殺了你。」
韓傲看著柳拂心服下那藥,沉聲同蕭瀾承道。
蕭瀾承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威脅。
他甚至輕輕笑了一聲:
「好啊,其實你現在就可以將我斬於劍下,但你不敢。你也知道,困住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那些屬於人類的可笑情愛,不是嗎?」
說著,蕭瀾承抬手,拍了拍韓傲的肩膀:
「今日做得不錯,待到把劍心派清理乾淨,我們便回你的師門看看吧。」
蕭瀾承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韓傲身後的破界劍:
「一整個劍心派的靈力與魂魄都成了它的養料,你說,如今的你,可有能力去會一會你師門那位折玉?」
「……」
韓傲背後的破界劍似有所感般閃了兩下紅光。
也是那時,長老閣外晃進一個天魔:
「尊主,凶劍氣息散不掉,兄弟們不敢動,怕被劍氣纏上,派人處理一下唄?」
「嗯?」
聞言,蕭瀾承看向韓傲,沖他揚了揚眉。
韓傲皺起眉。
他抬手拍開了蕭瀾承落在自己肩膀的手,轉身離開了長老閣,依那天魔所言,去隨他一起處理破界殘留的劍氣。
他走後,長老閣內一時只剩了柳拂心與蕭瀾承兩人。
柳拂心看韓傲的身影消失在長老閣門口,才收回視線,低頭朝蕭瀾承補了一禮。
蕭瀾承什麼都沒說,只垂眸靜靜地看著她。
半晌,他抬手,像韓傲方才做的那樣,撫上了柳拂心的臉頰。
柳拂心的皮膚很白,韓傲先前蹭出的紅印還在,蕭瀾承便細細瞧著那道痕跡,用指腹一點點碰過,像是想覆蓋住另一個人的氣息。
動作間,蕭瀾承一直掛在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時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被人愛的感覺如何?」
蕭瀾承低聲問。
柳拂心聽見他的問題,微微垂下眼,只道:
「尊主說笑了。」
蕭瀾承微一挑眉。
他的手緩緩下移,挪到柳拂心的脖頸,用指腹按上她皮膚下不停跳動的脈搏:
「你身體裡一半是人類的血液,你應當很懂人類的情愛,怎麼,如今有人愛你,你喜歡那種感覺嗎?」
「……」
柳拂心面色未變。
她只輕聲道:
「無論體內流著怎樣的血,寒鴞都只做天魔。寒鴞不信情愛,只信尊主。」
「真的嗎?」
蕭瀾承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寒鴞,你演得太像,時常讓我分不清,你對他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還有你看他的眼神,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柳拂心大大方方抬起眸,對上蕭瀾承的視線,眼裡一片坦蕩:
「只有演得像一點,才能幫尊主控制住韓傲,不是嗎?」
聽到這,蕭瀾承才滿意地彎起唇,周身凜冽危險的氣息也緩和下來。
「話是這麼說,但……」
蕭瀾啟用指側撫過柳拂心的右耳。
他抬眸打量著柳拂心的裝扮,隨後目光落到某處,他抬手從她發上抽出一根白玉簪,放進了她的手裡:
「當心點,別演得連你自己都信了。還有,這根簪子不好看,扔了罷。我們寒鴞,比起玉,還是更適合天星銀。」
「是。」
柳拂心低聲應是。
她低下頭,沒再看蕭瀾承。
她只看著蕭瀾承的精緻的衣擺,看他在自己身前站了片刻,又看他轉過身,禮袍華麗的拖尾拖在地上,一點點離開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