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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還意識到自己的體型似乎和他的認知有些出入。
這人類為什麼能用兩根手指把他提起來?
至此,蕭瀾啟才想起打量一下自己。
他低頭看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垂在半空的四肢確實短短,一點也不孔武有力——
想來是破封印時燃燒修為透支太過,直接將他打回了原形。
還是幼態。
「來洗洗吧,瞧你髒的。」
林盡拎著黑球,不顧小玩意的掙扎,把它扔進了木盆里。
木盆有些深,為了防止小短腿嗆到,林盡輕輕托起他的下巴,用另一隻手往他身上撥溫水。
他搓著黑球身上黏成團的毛,垂眸掃了一眼這傢伙半睜著的眼睛。
青粲色。
跟在荒坡時看見的火焰威壓一模一樣。
方才申丙說山門南側荒坡出現妖魔氣息,會是這小黑球嗎?
可這小玩意下個床都能臉著地,看著也不怎麼聰明,要那火焰威壓真源自他,此時自己和他共處一室,不早就被燒得連渣都不剩了?
而且這小東西是那位殞神給他要他拿著的,堂堂神仙應該不至於給他塞只他應付不了的妖或魔吧?
不知是不是那殞神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此地土著的原因,林盡覺得這神仙有點東西,所以給祂套了層很厚的濾鏡,莫名信任祂,也覺得祂絕對不可能害自己。
想到這,林盡屈指敲敲黑球的腦殼:
「哎,你能聽懂人話嗎?能聽懂就眨眨眼?」
像這種修真世界,靈獸聽懂人話不是什麼稀奇事,再牛點還能張口侃兩句。林盡期待地看著黑球的反應,卻見小東西還是半睜著眼睛,壓根不理人。
看來是聽不懂了。
林盡撇撇嘴,評價道:
「果然不怎麼聰明。」
「?」
聽見這話,黑球耳尖動了一下,但林盡並沒有發現。
他只低頭認真給黑球洗澡,邊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
「哎,在荒坡差點把我燒死的那怪獸是誰?它噴的火跟你眼睛一個顏色,難不成……」
蕭瀾啟微微眯起眼,滿目警惕,卻沒想到這人類冥思苦想後得出的結論是:
「難不成那是你爹?」
「?」
林盡越說越覺得是那麼回事:
「是哦,你爹沒打過那神仙,神仙把你爹渡了,然後留下一隻幼崽,也就是你?神仙覺得你沒爹太可憐了,就就地給你找了個新爹照顧你。嘿,你猜怎麼著——我就是你新爹!」
「?」
這番推理邏輯嚴謹,兼顧法理與人情,簡直無可挑剔完美至極。
林盡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搓洗黑球的動作也下意識帶了點溫柔的父愛。
「不過你跟著我,可能沒辦法穩定下來。嘖,說到這,今天沒抱上主角大腿,我明天的試煉要怎麼過?煙雨山試煉的內容是什麼來著?破劇情太水,我都快忘完了。這樣吧,要是我能過這試煉,咱倆從此就待在煙雨山內門吃香的喝辣的,要過不了……縹緲閣和明燭天魔修還在找我,我能去哪??我沒看過種田文啊,哎要不……」
林盡把黑球從盆里撈出來,隨便扯了條布巾試圖搓干它的毛毛,邊慷慨激昂地跟他暢想未來。
而蕭瀾啟被那破布搓來搓去,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繼續在鬼哭崖底坐牢來的。
這人類是個什麼玩意?你不是修士嗎?你作為修士連個驅水術都不會嗎?不對,他剛才還在用水洗臉,他連清潔術都不會!!
他是不是腦子有病?幾十年過去煙雨山越來越爛了?收人沒門檻?!清潔術都不會你拿什麼去過煙雨山的內門試煉?!用你那顆一敲都能出回聲的空腦殼嗎?!
蕭瀾啟越想越氣,林盡粗魯的動作也令他屈辱且憤怒,他看著那傢伙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手腕,終是沒忍住一口咬了上去。
他現在只是幼崽形態,這一口下去雖然不至於咬斷這蠢貨的手腕,但讓他流點血泄泄憤還是能做到的。
人類「嗷」一聲痛呼險些刺穿蕭瀾啟的耳膜,但他一口咬住就是不松。
他能感到自己的齒間刺破了人類柔軟的皮膚,而後血管破裂,血腥味……
蕭瀾啟猛地睜大了眼。
絲絲縷縷的血氣漫上他的唇齒,又化作靈力流淌至他經脈百骸,連他燃燒至枯竭的靈海都有了修復的跡象!
難以想像,這只是一滴血而已,效果竟比蕭瀾啟見過的所有仙品靈藥都要更妙些。
蕭瀾啟微微眯起眼睛,饜足地品嘗著鮮血的滋味。
是了……剛這人類提過他正被縹緲閣與明燭天追殺,蕭瀾啟早前就聽說縹緲閣藏了個懷玉聖體的天生爐鼎,難不成就是眼前這人?
蕭瀾啟也不知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這人多半是被縹緲閣送去給蕭瀾承的,現在卻半道被他歪打正著撿到了,他若不儘快吃了這爐鼎恢復修為,簡直對不起天道給他送上門的這份機緣。
這爐鼎體內靈力不低,要是全為他所用,倒是大大縮短了療傷修煉的時間,能回到巔峰狀態不說,還可能借勢再破境界。只是他現下身處煙雨山,今晚又驚到了這些死牛鼻子,要是現在吃了這傢伙,容易被發現不說,被牛鼻子盯上,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