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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做天下第一劍修,他要為自己、為師門爭口氣,他要努力,他要成器,他要領悟劍道的真諦。
劍道就是折玉的全部。
當同齡人還在無憂無慮地追逐打鬧看話本時,他在練劍。當師門給弟子休假、別人都出山遊玩時,他在練劍。當別人情竇初開成日與女修風花雪月時,他還在練劍。
折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的生命中只有他的劍、他的劍道。
他沉默、孤僻、陰鬱、不近人情,門內師弟妹看見他都躲著他走,折玉也從不在意。
他是煙雨山最有前途的劍修。
是師尊最得意的弟子。
他不需要親近任何人,只要別人能記住以上兩點,這便夠了。
折玉喜歡這種生活,並且以為這種狀態能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可在他十五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那年,煙雨山例行弟子招新,這原本沒什麼特別,但那次招新,有個白衣少年脫穎而出,驚艷了在場所有人。
那人不僅年紀輕輕有著一身好修為,手裡一把劍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他對劍道的理解,竟令當時的南乾門主都自愧不如。
後來,他順理成章進了內門,入了南乾。
折玉修為不如他,所以,即便入門比他早,也還得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師兄」。
那人的名字叫做楚聽雪。
這個名字,幾乎在一夜間搶走了原本屬於折玉的一切。
不僅如此,他做的,甚至比折玉更好。
他是當之無愧的南乾門大師兄,臉上永遠掛著笑,個性溫柔隨和,門內的師弟妹們都喜歡他。
他被稱作修仙界萬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是南乾門主最優秀的弟子,是天生的劍修,是……
是原本屬於折玉的一切。
一夜之間光環散去,事事被人壓過一頭,折玉本就好強,他根本無法接受這種落差感。
以前,別人提起南乾門劍修,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折玉。
可如今,他們眼裡只能看見楚聽雪。
師尊以前看見他就夸個不停,對他的教導也溫柔耐心,可自從楚聽雪出現,師尊的目光大多時候都只會落在他身上,對摺玉便只剩了一些模式化的問詢和教導。
人心都是偏的,看重一個就難以顧及另一個,折玉知道。
他還知道,若想重新要回自己的一切,他只能繼續努力修煉,等到壓過楚聽雪的那天,他失去的東西便會重新回到他身上。
所以,折玉開始比以前更加努力更加拼命。
可大概真是天資差距,無論他怎樣用功,他始終追不上楚聽雪。
他永遠會被楚聽雪壓過一頭。
但,若是折玉不如別人努力,他也就認了。
可楚聽雪那廝是個不折不扣的酒蒙子,他每日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覺,再就是一天到晚在山內閒逛。
折玉沒見過他看書,也沒見過他練劍,他似乎在每日說笑中就能悟劍道漲修為,然後把折玉遠遠甩在身後。
折玉不服。
折玉當真不服。
他像一隻躲在陰暗中的毒蟲,日日窺著楚聽雪的一切,試圖從他身上尋見一擊即破的弱點,讓那人徹底從他生命中消失。
或者找見打敗他的機會,一腳將他狠狠踩在腳下。
折玉的心性不好,不討人喜歡,他一直知道。
可那又如何?
只要他能得到想要的,不就好了。
折玉在角落中觀察著楚聽雪,幾乎了解了他的全部,可事實上,他至今還未跟楚聽雪說過半句話。
折玉不想搭理他,更不想浪費時間跟他交流。
楚聽雪是他的對手,他只要打敗他,這就夠了。至於其他,無關緊要。
折玉抱著這樣的想法過了一日又一日,直到某天,他照例在點滴泉旁練劍,某個瞬間,他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過很快,那腳步聲停了,折玉微一挑眉,沒去理會,只靜下心自顧自練完了一套劍法。
但就在他最後一式準備收勢之時,旁側突然插進一句:
「等等,別動!」
「?」
聽見這個聲音,折玉心裡一驚。
不過,還不等他動作,他先聞見一股酒香靠近。
「啪!」
一根細細的竹枝輕輕拍上他的手腕:
「別這樣舉著。手腕松一松,劍尖往上挑。」
「不。」折玉皺起眉:
「我動作正確,劍法上分明就是這樣寫的。」
楚聽雪故意教他錯誤的劍招,是想害他不成?
「嗐。」
楚聽雪不以為然:
「劍法不也是人編的?誰能保證它一定是對?人啊,要懂得變通。來,你把方才那一招再給我試一遍。」
「……」
折玉原本不想理會他。
但短暫猶豫後,他還是照楚聽雪所說,抬手將方才那一式重新使出一遍,而楚聽雪眉目一凜,持著手中竹枝,在他長劍刺來時從側刃擊上他的劍刃。
明明楚聽雪手裡只是一根竹枝而已,可內涵的力道卻生生震偏了折玉的劍,隨後楚聽雪又補上一擊,折玉手腕一麻,一時竟沒能握住手中劍。
「如何?看懂了嗎?」
楚聽雪一揚眉:
「來,現在我出你那一式,若是看懂了,你便用我方才那一招來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