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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盡輕輕眯起眼,他召出山海筆握在手裡。
如今,只有他能看見祝爾瑤,自然也只能由他來屠鬼。
這並不難,只要隨便畫個殺傷力強些的符文下去,再配合方才的定魂符,祝爾瑤就必死無疑。
這很簡單,眼前這紅衣根本不懂如何掙扎,也不懂反擊,她就瑟縮著坐在祭台上流眼淚,到目前為止做的最出格的事,也只有違背了林盡方才「不可」二字,從地上拿走了那顆紅珊瑚珠。
祝爾瑤把紅珊瑚珠握緊捧在心口,她看看面前持著法器的少年,下意識地抗拒害怕想逃,卻被定魂符死死困在原地。
她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掉,她抬眸看著林盡,半天,也只小小聲問他:
「我做了壞事,你要殺我,對嗎?」
「……」
林盡沒有回答。
他遲疑著抬起手,用山海筆虛虛勾著筆畫。
不能拖了,村中陣法實在太古怪,他們多待一秒都是危險。
鬼魂階層到了紅衣,便很難再以尋常手法度化了。
比起祝爾瑤,曉雲空和花南枝的安危才是自己應該在意的,如今他們二人靈海受制,暗處還藏匿著修為不明的傀儡師,萬一對方發難,他們三人都得葬身此地。
再說,這也不是真實世界,這只是一本書,他如今是修士,他殺一隻鬼,是職責所在,沒人能對他指指點點。
可是……
林盡看著眼前正蜷成一團、閉緊眼睛渾身發抖等待制裁的祝爾瑤。
筆尖下未成形的符文,終究還是在收勢成符前,瞬間潰散了。
第69章 兵行險著
林盡微微皺起眉,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將山海筆收回了戒中。
旁邊的花南枝一直睜著倆大眼睛瞅著看他,見他什麼也沒幹就收了筆,難免覺得奇怪:
「結束了?」
她又抬頭望望天上依舊洶湧的灰霧陰雲,半天也沒看出它們有要消散的意思。
「沒,我沒殺她。」
林盡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看起來估計可笑極了,但他還是道:
「我覺得這件事不是她的錯,至少事情還沒明了,我沒資格這麼早審判她的性命。」
院裡三人,只有林盡看得見祝爾瑤,花南枝瞧不見一絲鬼影,只知道祝爾瑤是一隻傳說中殺人如麻嗜血成性的紅衣厲鬼。
此時聽林盡這樣說,她十分不解:
「她可是紅衣,那你想怎麼做?」
「我想徵求你們的意見。」
林盡看著祭台下的花南枝和曉雲空:
「我知道你們看不見祝爾瑤,但請你們相信我,祝爾瑤和其他紅衣並不一樣,甚至當我威脅到她生命時,她也沒有絲毫掙扎反抗,她只問我是不是要殺了她,其餘什麼也沒做,就算怕到發抖,也只敢縮在那裡等待魂飛魄散。
「夫子曾說過,生魂成鬼後會丟失大半記憶,留下的只有促使他們成鬼的執念。所以他們所做之事,一半源於本性,一半源於極端怨恨的情緒。可祝爾瑤什麼都沒做,她連反抗都不會,她只在乎那顆珠子。
「我覺得,這樣一個姑娘,不會做出殘害人命之事,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若我就這樣將她就地處決,她便是枉死了第二次。
「所以我想鋌而走險試一試,看看有沒有可能用解她執念將她度化的方式破開此陣。但這肯定需要時間,在如今情況下,這個決定並不只與我一人有關,它關係著我們三人的性命安危,所以,我想問問你們的想法。」
「……」花南枝皺皺眉:
「我懂你的意思,你不想殘害無辜,本小姐也不想。可是……哎呀,罷了,反正我也沒同祝爾瑤打過交道,不好評價,總之,若你有把握能順利解決此事,本小姐便願意陪你冒這個險。」
花南枝幹脆利索地投了林盡一票,見狀,曉雲空略一思索,沒直接回答,而是抬眸問了林盡一個問題:
「修士本該如此,你不必介懷。可此案疑點重重,且距今跨度足有七年,村中當事人配合度極低,加上鬼魂的特殊性,它們對於為人時的記憶多半只余與執念有關的零星碎片,很可能提供不了什麼有效信息,這種情況下,若真想查清案件始末,肯定不是短時間內便能完成,但我們等不起。現在,我想問你,你是否有周全辦法,能在最短時間內解決這些問題?
「我答應過師尊要護你二人周全,我理解你於『道』之一字的堅持,但做事不可盲目,若無把握,我不會允你走這步險棋。」
跟二話不說投了支持票的花大小姐不同,曉雲空考慮的事明顯要更多。
他說的也很對,在這種前路未知的生死關頭,想捆著三人一起冒險可以,但不能毫無計劃,否則便是送死。
林儘早想過這點。
他點頭,語氣十分篤定:
「我有把握。只需半日。」
「什麼?!」花南枝差點沒站穩:
「怎麼可能?方才師兄提的那些問題個個致命,你怎麼可能能在半日內解決?」
「有可能。」
林盡瞥了眼旁邊的祝爾瑤,停頓片刻,吐出三字:
「馭鬼契。」
這話一出,不等曉雲空和花南枝反應,林盡懷裡的球球先不可置信地跳了出來。
他的小狗眼睛裡只寫了三個字——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