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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盡語無倫次地連說帶比劃,可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突然聽「殞神」輕笑一聲,而後是一句意味不明的:
「……原來這麼傻。」
「?」
啊?
這神仙說他傻?
有點不禮貌吧?
林盡有些茫然,但還沒等他解釋,「殞神」便再次開口:
「給你的不是機緣。」
祂略一停頓,語氣淡了些:
「是命數。」
「?」
有什麼區別?
你們神仙說話都這麼似是而非的?
「我知你非此間人,但命數如此,往事既已定,來者尚可追。」
「……」
聽見這話,林盡心臟停了一瞬,而後倏地狂跳起來。
他語氣有些急切:
「您知道我不是這裡的人?那,那您知道我怎麼才能回原來的世界嗎?我還能回去嗎?我需要怎麼做?」
雖然林盡在原來的世界沒有家人、沒有事業,朋友也少得可憐,但他是在那裡長大的,那裡有科技有秩序有法律,至少他可以在法治社會安心生活,不用擔心會不會被人抓回去拆了生吃。
可在他問出這話後,「殞神」虛影也靜默了下來。
祂許久沒有聲音,只微微低著頭,像是在凝視林盡的眼睛。
過了很久,等到眼前瑩白光影開始從邊緣處逸散,等到林盡以為這個問題再無法得到回答,面前的人影才再次開了口。
祂沒回答林盡的問題,只是沒頭沒尾地道來:
「送你一句詩。」
微微一頓,「殞神」再次抬手,指尖對著林盡虛虛划過一道,語氣似有喟嘆:
「浮生夢盡凝雨至——
「今日方知春是春。」[1]
不知為何,聽見祂的聲音,林盡莫名有些發困。
他眼皮有些沉,但還是打起精神道:
「我怎麼聽不懂?」
逐漸模糊的不知是面前的光影還是林盡的視線,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林盡只聽那人溫和聲音似從天際傳來,空靈悠遠:
「總會懂的。」
「?」
如果不是困意太濃,林盡一定要頂著大不敬的罪名,跟這位神仙前輩回一句: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這是林盡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那之後,他像是墜入了一個漫長又溫柔的夢境,直到耳邊混亂的喧鬧聲和小臂處傳來的灼痛感一同將他喚醒。
林盡猛地睜開眼從床榻上坐起,他大口大口緩著氣,冷汗瞬息爬了滿身。
木屋外是亂糟糟的嘈雜人聲,但林盡來不及管。他小臂痛得要命,低頭掀開衣袖,只見小臂內側不知何時被印上了一列散著淡淡熒白靈光的符文。
伴隨著靈光閃爍的是道道刀割般的劇痛,林盡痛到發抖,卻又不敢出聲惹屋外人注意,只好咬牙忍著。好在這痛感並未持續太久,約莫幾息過去,瑩白符文便一點點滲入他的皮膚,和痛感一起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是什麼?
林盡微微皺起眉,晃晃手臂,可那符文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痕跡也無。
看來看去也沒有一點頭緒,林盡只好放下衣袖,抬眼四處打量一番。
那神仙人還怪好的,還知道把他送回住處,小臂上那符文估計也是神仙留的,只是不知究竟有何作用。
總歸人家一代殞神,不至於害自己個小小凡人,而且人家那麼厲害,就算真要他命,他也反抗不了,倒不如不糾結,留著便罷了。
屋外的哄亂還在繼續,也不知究竟有什麼熱鬧。
林盡往窗外望了一眼,正想去瞧瞧,可抬眼時,他餘光突然瞥見枕邊一顆瑩白色的靈力光球。
「?!」
林盡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這球球是殞神塞給他要他拿著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挪過去,想瞧瞧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但瑩白靈力將其裹得嚴嚴實實,林盡什麼也瞧不見,只好伸出手指試探著戳一戳。
誰想那看起來無比凝實的靈力屏障被林盡輕輕一戳就散了,同時還爆出一團綠色的火焰,點著了林盡的衣擺。
「嗷!」
林盡今晚見不得綠色,他怪叫一聲從床榻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撲滅了衣擺上的火焰。
好在這火焰並沒有在荒坡時的威壓與溫度,它與普通火苗並無差別,被林盡拍打幾下就自己熄滅了。
林盡鬆了口氣,理理自己被燒掉一小片的衣擺,再次垂眸看向了那個光球。
瑩白色靈力已然潰散,而此時躺在林盡枕邊的是……
一塊黑炭?
林盡用指頭戳戳那玩意,又飛速抽回。
怪燙的。
那小黑玩意在林盡枕邊團成一個球,瞧著就比林盡的巴掌大一點點,身上黑得像炭,還在一個勁冒煙。
林盡原本以為這是神仙送給自己的法器或者煉器材料之類的東西,但仔細觀察一會兒後,他發現這玩意居然在按呼吸節奏輕微起伏。
難不成是個活的?
這樣想著,林盡試探著輕輕扒拉它一下。
果然,它表面那層黑炭只是髒污,而被髒污糊住的則是像獸類皮毛一般毛茸茸的柔軟觸感。
這什麼,註冊送靈獸,開局一毛球?
林盡收回手,他看著看看自己手心黑乎乎一團碎渣,沉默片刻,默默從床邊拖出來一個木盆,打算出去找點熱水,洗洗自己,順便也洗洗這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