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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又說回來,兇手為什麼偏偏盯上了齊小狼?
原著裡面根本沒有這段劇情,林盡也完全不記得有齊小狼這個角色,他沒有此案的上帝視角,卻可以借已知信息推測個大概。
比如,縹緲閣內部高層與魔族勾結已久,在試劍會期間,他們正裡應外合密謀一些大事。
那會不會是被姚放故意使壞的齊小狼迷了路,他在蓬萊山脈內這些長得差不多的樓閣與長橋間迷失了方向,無意間撞破了某些人某些事,然後被其殺人滅口。
這是林盡覺得最合理也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性,畢竟沒幾個人敢在縹緲閣內如此明目張胆地殺人。
但他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幕後人為什麼要留下齊小狼的屍身,又為什麼要嫁禍給姚放?
那人完全可以銷毀屍體和作案痕跡,這樣齊小狼便會從死亡變成失蹤,從而使案件變得撲朔迷離無法追查。
這對於一個修士或者魔修來說並不難,可他為什麼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來把此事鋪開,然後用這樣拙劣的手法,把黑鍋推到無足輕重的姚放頭上?
林盡始終沒能為此事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但比起其他,這事似乎不算太重要。
所以他沒在這點上鑽牛角尖,他只跪在齊小狼屍體邊,嚴肅地「檢查」一番後,便皺著眉抬起眼,用著比方才那小男孩指認姚放時還要更真誠更篤定的姿態道:
「各位前輩,殺害小狼的兇手,是魔族。」
林盡一直以餘光瞧著牧山的反應,果然,聽見這話後,牧山的姿態有一瞬的不自然。
他開口問道:
「你,你如何知曉?」
林盡的唇角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揚揚眉,道:
「我有道神通,名叫探魔,能探出任何人身上殘留的魔氣。小狼身上的魔氣還很新鮮,最多過去一夜,這說明,他昨晚和我們分開不久後,一定遇到過魔。」
聽見這話,煙雨山眾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同時從眾人眼中瞧見了疑惑二字。
林盡有道神通名叫「探魔」?什麼時候的事?
但此時此刻,就算心有疑惑,他們也不會把這話問出口。
他們都知道,既然林盡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有自己的意圖。
「而且……」
林盡直勾勾望著牧山的眼睛,表情攜著些高深莫測的姿態:
「牧山前輩,縹緲閣有沒有魔,您應該最清楚吧?究竟是誰與魔族勾結,又是誰私放魔族入山,您,難道不知道嗎?」
牧山當然知道。
畢竟,養爐鼎的是牧山,縹緲閣數次被犯、帶頭主張求和的是牧山,提議將爐鼎送去明燭天示好求和的還是牧山。
林盡記得很清楚,原著里明確說過縹緲閣與魔族裡應外合,主犯就是以牧山為首的黨派。他們自知縹緲閣如今勢弱,便聽信蕭瀾承的鬼話,試圖與明燭天合作,讓資源讓爐鼎讓情報,還專門為明燭天做了試劍會這樣一個天大的死局,誰知最終卻被蕭瀾承反咬一口,不僅沒撈到一點好,還全成了魔修爪下亡魂。
與虎謀皮,不過如此。
所以,此時此刻,林盡有沒有探魔神通根本不重要,因為他已用幾句反問將牧山釘死在了這裡,畢竟牧山與魔族勾結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姚放是他的徒弟,他若想嫁禍姚放,自然最是方便。
林盡有九成的把握能確定此事與牧山有關,因此才能這麼自信地站在這裡詐他。
他微微眯起眼,就等著對面的牧山如何回應。
而牧山此刻明顯亂了陣腳,他後退半步,語無倫次道:
「你,我……怎麼……我怎麼知道……」
「真的嗎?」
在牧山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時,突然有一道稚嫩的童聲揚著聲調蓋過了他的聲音。
林盡挑眉望去,便見方才指認姚放的小男孩輕輕歪了歪頭。
他睜著一雙大眼睛,不閃不避地望著林盡。
「什麼?」
林盡對上他的視線,心裡突然多出一絲不妙的預感。
下一秒,他看見小男孩沖他笑了笑:
「哥哥有道神通,名喚探魔?好巧,我也有道神通,名喚『嗅魔』,那個死去的小哥哥身上有沒有魔氣,我不知道,但我卻聞見,哥哥你身上屬於魔的味道,重得很呢。」
男孩的眼神清澈又無辜,可林盡瞧著他,整個人瞬間從腳底麻到了頭頂。
……糟了。
他心中思路瞬間清明。
原來是這樣。
兇手留下屍身、嫁禍姚放,並不是為了找個替罪羊。
他是沖蕭瀾啟……不,他是沖自己來的。
他故意留下這種破綻引自己上鉤,他算好了自己每一步,就為了在此時此刻打出致命一擊。
這個小男孩不簡單,從他面不改色指認姚放的那一刻起,林盡就該意識到這點,可他只以為是兇手使了化形之類的法術,他從頭到尾沒想過男孩會說謊。
他被男孩的年齡迷惑了。
就像他方才說的,自己有沒有探魔神通並不重要。
此時此刻,小男孩有沒有嗅魔,也不重要。
因為林盡說小狼身上有魔氣是信口胡謅,可自己身邊卻真有隻實打實的魔。
他無法證明縹緲閣真跟魔族有勾結,可若對方有心,輕而易舉便能從他屋內尋見魔族存在的痕跡,到時候,他勾結魔族就是鐵板釘釘,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解釋再多推測再多都會變成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