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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巽喉頭一時有些艱澀:
「拿走楚聽雪求救信的,是你?」
「……」
三宗鈺垂眼看著她,眼神十分柔和。
他不閃不避,沉默許久後,他緩緩彎起唇,道:
「是我。」
「你為什麼?!」
流巽大力推開了他:
「為什麼要這麼做?!」
「咱們那一代,能者眾多。師妹,我總得為自己考慮。」
三宗鈺的語氣不急不緩,當真像是在同流巽講道理。
「你的考慮,就是害死楚聽雪?!」
「我沒有害死任何人。」
三宗鈺沖她笑笑:
「我只是,拿走了一封信而已。」
「……」
流巽看著他,只覺得眼前人實在太過陌生。
她恍惚地後退兩步,艱難地開口問:
「你這樣承認,就不怕我把這些事告訴其他人?」
三宗鈺當真沉得住氣。
他問:
「你可有證據?」
他又朝前走了半步:
「你說出去,可有人信?」
流巽緩緩蜷起手指。
她臉色不知何時已變得慘白,她搖搖頭,道:
「滾……」
三宗鈺沒有動作。
片刻,她突然發瘋一般將手中團扇扔去了門口的方向:
「滾啊!!!」
三宗鈺深深看了她一眼。
最終,他後退幾步,彎腰撿起地上的團扇,放到了手邊的桌案上。
他什麼話也沒說。
他離開了流巽,也離開了藏書閣。
第274章 扺掌而談
林盡和其他人一起,在千落冰原暫住了下來。
只是,不知是不是林盡的錯覺,他發現,流巽從凜意峰迴來後,整個人好像疲憊了很多,瞧著也沒有以前那樣明媚了。
她一直把自己泡在書里研究殺神傳承法陣,連打扮自己也顧不上了,原本那樣精緻驕傲的一個人,現在天天長發散亂面色發白,眼下掛著深深的青黑色。
要形容的話,她就像是突然被人抽乾了信念,如今只靠近在眼前的危機和目標活著。
她這模樣,別說林盡了,連江枕風都覺得有問題。
林盡覺得自己得和她好好聊聊,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去問摸魚子,摸魚子說可能是因為將樓那傢伙一身不吭跑了才將流巽氣成這樣,可林盡覺得,那可是流巽,她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將自己變得這樣頹廢?
流巽這樣的人,當然是越生氣越要活得漂亮,現在她變成了這樣,林盡真的很擔心。
可當他問起的時候,流巽並沒有什麼反應。
她只是看了林盡很久很久,最終也只輕輕嘆了口氣,道:
「沒事,師尊就是覺得累了。」
流巽沖林盡笑笑,用著團扇拍拍他的頭:
「走出半生,好像從未看清過任何人任何事,分不清好人和壞人,也辨不清事情的對與錯。」
頓了頓,流巽微微皺起眉,嘆了口氣,整個人像是瞬間卸了勁,朝後軟軟靠在了椅背上。
她問:
「小沒啊。」
「嗯?」
「你說,這世上,到底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
「……」這個問題,林盡也想不明白。
有或許,這種問題根本就沒有確定的答案。
「弟子覺得,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對錯,更沒有純粹的好壞,所以您分辨不清,並不是您的問題。」
「哦?」
「比如說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專挑過路的富人搶劫殺人,但他會把搶來的財富分給周邊的窮人。您說他算好還算壞?他殺人搶劫是錯,那他用搶來的財物去救助苦命人,這又要算對還是錯?
「世上很多事雖然沒有這例子那樣極端,但都逃不過這個規則。分不清,那便不分了,畢竟,純粹的好壞,只會出現在……」
說到這,林盡頓了頓。
他微微一怔。
不過很快,他便前期彎起唇,像是在某個瞬間突然放下了什麼:
「畢竟,純粹的好壞,只會出現在話本里。不是嗎?」
這話說完,師徒二人沉默良久,最終,流巽彎起唇輕笑一聲:
「你這小子,倒是通透。」
見流巽似乎輕鬆不少,林盡也算是鬆了口氣。
林盡每日都去殺神傳承法陣下面瞧上一眼。
、
法陣外的第三圈神紋,已經在一點點生長了。
後來流巽組織在法陣周邊布了一圈結界,雖然不知有沒有用,但這確實是現在他們能唯一能做的事。
林盡沒有參與他們的行動,他大多時候都一個人待著,研究他手裡那支繪生筆。
不知為何,雖然他能感覺到繪生筆身上親切熟悉的氣息,也能將靈力注入筆身,可繪生筆在他手裡就是同尋常毛筆一般無二,它在他手裡發揮不出任何本該屬於神器的力量,甚至連簡單的三階符都成不了。
林盡一開始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修為太低,沒法使用神器?
但這也說不通,因為他的體質特殊,不必談論修為,天地靈氣都可轉為他的力量。
那難道是以人類之身無法將神器化為己用?
這更說不通,畢竟登聞、肅塵、破界都是神器,它們的主人都能將它們的力量用到極致,偏生林盡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