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歡喜佛祖此言未免太過膚淺了,就老道所知,你們佛門最是講究‘眾生平等’,如何卻說出這般有辱佛門的話來。佛祖便和眾生有得多少差別嗎?”玄陽道的沖塵道長按捺不住,終於開口駁斥道。
“就是,道友這般說法,卻是有違佛門教義,還是快快退卻,免得越說越錯。”身邊兩個道人俱是點頭贊同,聽得歡喜佛祖心中火起,也是反唇相譏道:“老衲也嘗聽聞道門老子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苟。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苟’。若是照三位的說法,聖人也未曾做到眾生平等。”
“我道門講究調和之道,哪裡和你佛門一樣,自是不管得什麼平等不平等。”無為道的清虛道長聽得早就不耐煩了他的糾纏不休,將袍袖一甩道,“你佛門般若宗今日未得前來,哪裡見得到真正佛學精湛的大師,你也勿要再和我們多費口舌了。勝負大家俱是看得清楚。”
白松也是點頭道:“不錯,你方才所露錯處大家俱是聽得清楚,何必再多作無謂之言呢?”眾人一番輪流指責卻是將歡喜佛祖判得出局,原本甚是麻煩的三門論道,此時卻是只剩下了儒道兩門。
水益一直未說話,此時卻是朗聲笑道:“師兄果然好辯才,難怪師傅當年誇你。不過我看道門的清虛道長,沖塵道長還有儀和道長也都是不可小覷啊!看來接下來又是一場精彩的論道了。”
“呵呵,其實我倒是突然覺得和三位道長無需再辯了。”白松看了一眼一直明里暗裡挑動是非的水益,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話。
“為何?我倒是不明白道友的意思了。”清虛道長本欲上前繼續論道,聽得白松突然說出這番言語,也是覺得奇怪。
“敢問道長,可記得《道德經》中有句話叫作‘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白松見對方問起,笑道。
“那便如何?”
“道豈是一般事物可以說明形容的,道長覺得呢?大道無形,我們何必執著追求論個結果呢?”白松見對方依然不能領悟自己的意思,也是焦急,“況且道家講無為勝有為,我們又何必為一勝負壞了無為之道呢?便是辯得勝了又如何?怕是中了有心人離間的計策。”
“道友說得甚是有理,卻是我等著相了。”沖塵微微沉吟,突然向著白松躬身一拜。儀和見得也是點頭撫須微笑。清虛雖是面有不甘之色,奈何道門其他二人俱是服了,他也不好固執,只得忿忿甩袖。
白松哪裡見得沖塵如此對著自己作揖,忙笑道:“白松代天下蒼生謝過三位道長。我尚有一言乃是我師父當年論道泰山之後所說,我覺得甚是有理,且說出來與眾人聽聽。”
“難道師祖早就料得來日還有人再提起論道之事?”方肖見師叔說得輕鬆,只覺得不可思議。
“呵呵,當年師傅雖是壓得佛道兩門高手一籌,卻也是過意不去。回後跟我說論道一事終是落了下乘。他說道: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佛道儒雖是各引一端,卻也崇其所善。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終可達到更圓滿的境地。”
“天機書生不重輸贏,未曾一味貶低佛道,當真是讓人佩服。想我等為了論道亂了心智,如何能修得成就?當真是落了下乘,為人恥笑了。”清虛聽得他說也是點頭嘆道,“我等還是回各自派中閉門誦黃庭之卷吧!”他說得也不回頭,轉身便走。沖塵道長和儀和道長也是轉身各自離去。此次論道便是這麼被白松寥寥數語化於無形,看得歡喜佛祖和水益俱是生氣不已。
“呵呵,師兄好本事,我這便離去了。若是日後有事,可別忘了通知師弟來看啊!”水益突然一笑,對方肖道。他見得本來一場值得期待的論道卻是被化解了,心中微微有些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白松將手中摺扇又是晃開道:“哼,水師弟不用急著離去啊!你殺了大師兄,這筆帳我還未跟你算呢。我倒是很想知道這一些俱是誰設計的。”
“師兄這是何意?我幾時殺得了張師兄了?他的武功那麼高超,更得師傅真傳,若是想殺他,怕也是不敢與他爭鋒。”
“哼,除了你我還有誰知曉師傅的那句斷語,分明是你和人一起將師兄算計了,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白松輕輕抹著手中的摺扇上,臉色鐵青道,“你此來怕也是不懷好意,想要將我也殺了吧?”
“師兄,我引得人殺師兄也好,方才和胡離聯手對付你卻也只是私仇,並無什麼人支使。何況我乃天機一門弟子,此次前來自是要參與論道,你怎的平白懷疑我呢?”水益一笑,滿臉無辜。
“哼,既然你不肯承認,我便說到你承認為止。你之前派得胡離去接近師兄,打的便是掌握師兄行蹤的主意。後來路上遇到歡喜佛祖怕也絕非偶然吧?定然都是你們將路線設計好了,對他們三人圍追堵截,一路逃至你們想要他們到得的地方。此地卻是有水師弟的安排,胡離找到錦繡苑自是要殺了宋盟主,然後嫁禍給我那師兄,好造成我天機一門和山河盟不和,屆時武林動盪,你們便可以渾水摸魚。你們定要殺我師兄,原因也是複雜,首先便是想斷我一臂讓我無人聯手。同時殺了他你們便可以來個死無對證,到時候想怎麽顛倒黑白由得你們了。可惜你們未曾想到,我有兩個身份。平時雖不曾顯示,如今迫於江湖中對於天機一門的謠言壓力居然趕得回來,而且洗刷了他們的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