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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話場中立時停止了打鬥聲,只聽得方肖道:“玉兒——”那一聲沙啞苦澀,仿佛有說不盡的痛惜哀求之意。
曾玉兒聽得心中一慟,也不睜眼,面上仍是一片寒霜道:“我一個姑娘家和你們兩個男人在一起也不方便,沒見得那般沒皮沒臉地賴著兩位大俠的。”
方肖聽得心中也是難受,只苦著聲音央求道:“那是我一時的氣話,當不得真的。你又何必將那些混帳話放在心裡琢磨,沒來由的苦了自己。”
曾玉兒氣極而笑,突地睜開眼雙目瞧著方肖道:“氣話?方大俠倒是好大的火氣。我可不敢將這話放在心上,又何苦之有呢?”
方肖見她雙目之間淚光盈盈,胸口起伏不止,想必是心中氣極,又正強自抑制,心中又是懊惱又是自責。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梗在喉間不得說出,只覺得自己真是該死,又讓對方氣成這樣。
曾玉兒見得他嘴巴微張,欲言又止,卻也只當看不見,只覺得有無窮無盡的委屈憋在心中。她幼年受盡苦楚,心志堅定,本就難受外物侵擾,卻屢屢被方肖惹得心神動盪,可知世間男女之事當真難得自主了。
張勇剛看看方肖又看看曾玉兒,嘆口氣道:“都是兩個認死理的,我說玉兒丫頭啊,我這傻徒弟就是對女孩家的心事懂得慢了點,但是他心裡還不是放不下你一個人?要不怎麼肯跟老頭子回來找你呢?你也別再折磨他啦!”
曾玉兒聽得心中也是微微一暖,知道張老頭說的也是實情,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冷眼瞧著方肖。方肖見得她冰冷的目光,心中更是難受,不想自己一時氣話讓兩人生分到這地步。
三人正自各懷心事,卻不防備晾在一邊的歡喜佛祖突地一甩袍袖,數根銀針向著曾玉兒周身而去,去勢甚急。原來他心思狡猾,方才以“袖裡乾坤”接下曾玉兒銀針之時便未全部擲於地上,只留得小半在手以備不時之需。此時見得兩個小輩黯然神傷,張勇剛也將自己撇在一旁忙著勸說,終於窺得眾人鬆懈之機直接出手。
這一下突變陡生卻是連最為機警的張勇剛也無暇顧及,待得發現早已不及去救,只叫一聲“賊子敢爾!”直向曾玉兒方向而來。方肖見得眼前銀光閃起暗道不好,想也不想便是合身撲上,緊緊將曾玉兒摟在懷中,“哎呀!”曾玉兒突然被他抱在懷裡,只覺得臉上一熱,卻是驚叫出聲。
“噝——”方肖正擋在銀針飛來的方向,銀針很快射在他的身上,疼得他直吸一口涼氣。曾玉兒被他抱在懷中,本欲要掙開,卻聽得他吸氣聲,突然醒悟對方是為了替自己擋銀針方會有這般舉動。她也不敢再多動,知道銀針入體必是疼痛難當,自己的小動作只會讓他更難忍受。她只能這般被他緊緊摟在懷裡,保持著原來那般曖昧的情狀,只覺得臉頰燥熱難當,渾身軟軟的使不上一絲勁力。
張勇剛本急著上前救助,見得自己徒弟飛身而上擋住了銀針,將曾玉兒抱得緊緊的,心下大喜,叫道:“好小子,做得好!”曾玉兒聽得他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的一句話,更是心中又羞又急,偏偏被方肖抱住,無法發作,只得咬牙忍下。方肖被幾根銀針刺得遍體疼痛,雖然不致有生命之虞,卻也不得不忍受皮肉之苦。他緊緊抱得佳人,心中卻是甘之如飴,這幾根銀針沒有加於玉兒身上,否則要她如何忍受。他也是無賴,見得佳人已經脫離險境,卻也不肯鬆手,只想著多抱片刻也是好的,想到此處更是將曾玉兒緊緊箍在懷裡。曾玉兒感受得他力道加緊,還以為其疼痛難忍,更是心疼,愈發不敢動上一點,生怕他的觸及傷處。兩人就這般靜靜抱著,仿佛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只有彼此的心跳聲,砰砰愈發跳得厲害。
歡喜佛祖見得自己一招雖未得手卻也能傷得一人,心中仍然是高興,卻不防張勇剛怒極,只從腰間摸出刀,招呼也不打便向其砍來。歡喜佛祖見了,心中一跳,只見對方刀法縝密,攻勢凌厲,竟似找不出破綻。他步步躲閃卻也難以脫得刀影,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這老頭是何來歷,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他瞪著眼睛問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插手我和紫玉仙子的私事?”張勇剛笑道:“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該打!”手下卻是攻得愈發緊密,將歡喜佛祖的紅袍劃得道道裂口。歡喜佛祖被迫得險象環生,再不藏私,也亮出自己的兵刃來,乃是一根鐵棒,頂端有一轉輪,也不知是用何材質製成,舞動起來竟然自轉不已,隱隱發出嗚嗚鳴聲,聽來竟有奪魂亂神之效,甚是詭異。
張勇剛見得他的兵器,大喝道:“好傢夥,密宗轉輪迴何時居然到得了你的手裡,怪不得如此猖狂!且讓你領教領教我的解刀訣。”
“慢!閣下可是當年的‘解刀狂客’?”歡喜佛祖聽得張勇剛說出“解刀訣三字,心下委實震撼,不敢確信道。
“解刀縱酒且放歌,我本人間一狂客!哈哈哈哈,想不到時隔多年,還有人記得當初老夫的名號。”張勇剛橫刀而立,笑得聲音洪亮,乾瘦的臉上滿是豪情。
“不想是天機傳人至此,和尚多有冒犯了,這便離去,還請莫要見怪。”歡喜佛祖眼中精芒閃動,只將頭一低,唱個喏道。他也似乎對“解刀”二字頗為忌憚,轉眼間說話客氣無比,前後態度轉變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