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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哼——”張老頭見得黃蜂尾遠去連連搖頭,清了清嗓子道,“女娃兒好不知天高地厚啊!萬毒谷躋身黑道四大勢力,多年來多少英雄好漢折在他們手上,你居然敢惹,當真膽大。”
“他們惹不得,本姑娘也是惹不得,老頭,哪裡要你廢話。”胡離嘴上依舊不依不饒,心下也是微微愧疚,本就連累得方肖師徒倆無家可歸,方才又差點要和萬毒谷做過一場。自己雖是孑然一身,無所畏懼,但是也不能一而再地連累了別人。
“女娃兒好大的脾氣,對老頭子的胃口,不錯不錯!”張老頭依舊不生氣,笑得眼睛眯成一線,道:“既然我們暫時要一同趕路了,少不得要一起共患難。老夫也應當把自身的一些事情說給你們兩個聽。”
“你武功高絕,卻隱於山林,莫非是什麼大有來頭的武林前輩?”胡離年紀雖輕,卻也見識不凡,早就對張老頭的身份來歷有所懷疑。
“前輩嘛,倒真的是比你們早出來了幾十年光景,當年在武林也是有點名聲。”張老頭依舊說話不臉紅,胡離和方肖早就習慣,只是笑著聽他講明身份。
“小姑娘,你可曾聽說過‘解刀訣’?”張老頭見兩人只是凝神看向自己,不禁賣關子地發問。
“倒是不曾聽說,不過見你刀法出神入化,精準之道當真神乎其技,‘解刀’二字倒也是當得了。”胡離雖是眼高於頂,聽他這番話語,心下也是瞭然面前之人怕是大有來頭,收斂了些傲氣老實回答道。
“我真名叫做張勇剛,乃是當年天機書生的弟子。”張老頭微微揚了揚頭,氣勢陡增,方肖頓感一股無法言說的氣勢迎面而來。張老頭那乾癟瘦弱的身形陡然高大起來,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壓力,讓他透不過氣來。
胡離卻像被閃電瞬間擊中般,呆立當場,顯然聽到這名字也是異常震撼。
張勇剛見得兩人這般反應,捋著花白的鬍鬚,微微一笑道:“老頭子名氣有這麼大嗎?把你們嚇成這樣?”
胡離卻是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定了定微亂的心神,神色恢復了一片漠然道:“你可是有兩個師兄弟,一個叫做白松,一個叫做水益的?”
張勇剛聽得,微微一愣神,點頭道:“不錯,老頭子是有兩個師弟。小姑娘,先前看你劍法,頗有我門中之風。我還以為你是我兩個師弟之徒呢,如此倒是我看走眼了。我觀你輕功也是大有來頭,令師是空空還是了了呢?”
胡離聽得張老頭這般提問,微微一愣,搖搖頭疑惑道:“空空了了?他們是誰?怎麼會有這般奇怪的名字?家師紫竹小倪,你可知曉?”
“紫竹?道家何時出了這樣的門派?”張老頭似是有些驚訝,一時和方肖面面相覷。
胡離見他們竟真的不知道,突又省起張老頭雖是熟知武林掌故,但也是隱於山林多年,無怪不知紫竹院。她微微沉吟,便把自己所知細細道來:“我是出自佛門。自二十五年前泰山論道之後,佛門衰敗。當年的無相寺主持被人暗算身亡於荒野之地,死狀極慘,兇手不知是何人。無相寺不久便有一和尚叛出無相,也不知他從何處習得一門功法,參得‘歡喜禪’。他重創無相三大長老中的空明和尚,自立歡喜門,聚集了一批野和尚傳下功法。他強拉尋常百姓家的年輕女子修煉邪功,勢力擴展也快,隱隱有和‘無相寺’分庭抗禮的實力。不久江湖上又有家師在普陀山立下‘紫竹院’,只收女弟子。家師武功極高,手下擊殺不少黑道高手,聞名武林。她也不取法號,對外只稱俗家姓倪,江湖人稱‘小倪師太’。她的劍法輕功均是江湖一流,為‘紫竹院’樹立了不小的威名。自從十年前,歡喜佛祖惹火了家師,家師和無相寺三大長老聯手將歡喜門勢力絞殺殆盡,歡喜佛祖受傷逃往西域,再不敢踏入中原。那一戰也自慘烈,家師也受了不小的傷。自此佛門更加一蹶不振。”
張勇剛和方肖聽得胡離一番講解,對當下武林中的佛門局勢微微有了些了解,心下均對這位‘小倪師太’好奇不已。張勇剛連連點頭道:“能聯手三大長老對抗歡喜門,將歡喜佛祖趕得逃往西域,這位‘小倪師太’也當真是一位奇女子了。有機會老頭子倒是一定要見見她。”
胡離聽見他夸自己師傅,卻依舊神色漠然,未見一絲喜意,只是看著張勇剛,冷言冷語道:“老頭子,你既然自稱是天機書生之徒,為何聲明不顯?你那兩位師弟可是名揚天下啊!你這個當師兄的混得如今這般田地,未免太落魄了。莫非還要學那些所謂高人般隱於山野以待明君?這般做法未免太過矯情了吧?”
張勇剛笑道:“人各有志,他們自去建功立業,我卻有我的事情要做,各有各的緣法吧!”
“哼,緣法可是佛家講的,佛家道家自有神明,做事講緣法,溯因果。你儒門可就不一樣了。”胡離不知何故,對儒門卻是言語尖刻刁鑽。
“哦?儒門又如何了?”張勇剛師從天機書生,深受儒門思想影響,自是不能容人肆意藐視。
“哼哼,因為‘子不語怪、力、亂、神’呀!”胡離答的卻是儒門至聖先師孔子之語,張勇剛聽得也是一愣,饒有滿腹言語也只得咽下,苦笑道:“小姑娘牙尖嘴利,心思靈巧倒像我那白師弟。先師也曾說他‘胸有丘壑,居於廟堂則可肩扛道義,謀萬民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