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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老夫的弟子哪能這般容易便死。你倒好,為了媳婦兒連命都不要了,站這兒等著惡狼張嘴呢?”張老頭也是促狹,連自己徒弟也不放過。一番話說得方肖和胡離麵皮發熱,手足無措。阿莫爾只是痴痴地看著面色緋紅胡離,心下直酸。
“哼哼,分明自己為老不尊,教出來的徒弟又能高明到哪裡去?就算被狼吃了只是這師傅的武功差勁罷了,還怪上女子,當真是越老越不要臉皮。這等不管徒弟死活的師傅要來何用?改明兒我教你一套武功,好讓你出去替你師傅風光風光。”胡離聽得張老頭口中的媳婦兒心頭不爽,頓時拿話來擠兌。她心中不忿,說話自然極盡尖酸刻薄,既罵了張老頭人品低劣,又罵了他武功差,還揪著他一晚上不見蹤影差點害了徒弟性命這個短處不放。
張老頭聽得呵呵直笑,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直嘆道:“女娃兒好厲的嘴啊!不過卻比不上這位姑娘心腸歹毒。這些狼被你下了‘皮影’,只得聽你吩咐。不得自由,怕是比死了還不如。若長久不解,腦袋被蠱蟲蝕空,當真是一具具行屍走肉,聽你擺布啦!”說罷看著青竹兒直搖頭。
“呵呵,大叔好眼力。居然知道我萬毒谷之物,既然您出手,我也不便為難你徒弟和徒弟媳婦兒。看在您的面子上留他們一命。”青竹兒眼珠一轉,知道來的是個厲害角色,聽得林中“嗡”的一聲響,臉色變了又變,終於狠下心來饒了胡離的性命。
“既然阿莫爾不願與姑娘同去,就請姑娘也放他們一馬吧!”方肖見她終於鬆口,不禁替阿莫爾求情。阿莫爾見得方肖這般,不禁眼神複雜地看著,頗有些不相信。再抬眼去看站在他身後的胡離,臉色先是一緊又是一松,心下便知她怕方肖留下自己又要與他們為難,頓時心情沮喪。
“哼,我只是看你師傅面子,你不要得寸進尺。今天要不是我師兄快來了,我說不得要和妹妹好好理論一番。你個呆小子,沒見我們家呆頭鵝看著你媳婦兒眼珠子都直了嗎?還幫你情敵求情,腦袋進水了嗎?”青竹兒眼睛一瞪方肖,話也說的極為豪放,把你家我家分得很是清楚。方肖聽得又是一陣臉紅,生怕胡離又生氣,只連忙轉身來對胡離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是他們——”
胡離本正欲與青竹兒理論,聽得他解釋,頓時一腔怒火湧上,杏目圓睜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方肖呆楞當場,急得不知該說什麼是好。阿莫爾見得胡離對方肖發火,心頭卻是舒暢,不禁莞爾。青竹兒見得心頭更添堵,忿忿地看著胡離,卻冷冷對阿莫爾道:“你自己決定吧!不過我告訴你,阿加卡和這些狼都被我下了蠱毒,便在方才你們吞下的藥丸里,你若不與我同去,不久毒發卻是無人能解。我也不再迫你,你快些決定吧!”
阿莫爾一愣,只看著胡離,眼睛不轉地問道:“姑娘是何意呢?”
胡離面色漠然道:“你問我作甚?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干?”
阿莫爾臉色微滯,忽又低聲答道:“你若不讓我走,我便……”方肖聽得,心頭一跳,難道這阿莫爾?他於男女□□本就遲鈍,之前雖聽得青竹兒說阿莫爾看胡離看得眼睛發直,卻也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現在聽得他親口問,頓時明白過來。他看著靜默的胡離,心裡也是忐忑。青竹兒聽得阿莫爾這麼問,也是緊張胡離會如何回答,只看著胡離,眼神閃爍不定,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張老頭卻似什麼也沒聽到般仰頭看天。
“不讓你走?難道留下你來殺了我嗎?”胡離冷笑著,嘴角滿是譏誚,突又看著方肖溫柔笑道,“何況你可不是我的呆頭鵝。”方肖見她突將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頭不禁狂跳:“她在看著我?阿莫爾不是她的呆頭鵝,誰是呢?我嗎?她這般漂亮,而我只是一個鄉下殺豬的……”想著這些,心頭隱約的期待和希望又如同這林中深處偶爾傳來的一兩聲蟲鳴,隱入將近落幕的夜色中再也分辨不清。
阿莫爾聽得胡離如此說,先是一窘,然後卻是莫可名狀的酸澀。他和胡離本無什麼仇怨,只為其弟不得不前來取胡離性命,現下卻惹得胡離與他交惡,實在非他所願。胡離和方肖方才攜手禦敵,患難之下感情早就非比尋常。兩人眼中的情意他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又酸又澀。
“呆頭鵝,你還是不願嗎?那你就為了她送去你弟弟的性命吧!”青竹兒瞧在眼裡,冷言刺道,“既然你這麼無情,那我說不得讓你見識見識姑娘的本事!”
她說罷這話,口中念念有詞,卻是聽不見她在念什麽,只聽得那聲音的節奏甚是不一般,如同念經般。頓時卻見得,離她最近的兩頭狼口吐白沫,雙眼泛白,倒在地上抽搐得皮肉四綻,仿佛痛苦萬分。終於漸漸的不再動彈,須臾身體也癟了下去,緊貼在地上,像是只剩了一張狼皮。青竹兒也不停息,卻見得那狼皮撲哧一聲響,竟在上面破了一個洞。時近拂曉,月亮早已經落下,天色灰濛濛地透著亮。朦朧的晨光中,眾人看見一隻只個頭細小,形狀詭異的蟲子破皮而出,那兩張狼皮瞬時千瘡百孔。那蟲子爬出狼皮的瞬間,在場眾人頓時看清那兩頭狼居然真的已經被這些小蟲子蝕空了,只剩下兩張恐怖而詭異的皮毛,上面附著的蟲子密密麻麻,還自抖動著翅膀,看來甚是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