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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松和他靠得極近,哪裡防備他揮掌上前來,頓時被他一掌拍在胸口。方肖渾身真氣渙散,倉促間排出的掌哪裡有半分內力,白松的護身真氣卻是一震將其反彈得連退數步。周圍人見得他聽說對方是自己的師叔不僅不高興,反而合身撲上,也是驚得嘴巴張得老大,不知道其中又是何緣故。
白松不慎被他擊中一掌,也是一愣,再聽得他說自己殺了張勇剛,更是大驚失色,厲聲喝道:“你說什麽?你師傅死了?是何時的事?是否是被人害死的?”
“哼,你還在這裡惺惺作態?你以為你戴著鬼面我便不知道了嗎?除了你還有誰這般詭計無雙,你好歹毒的心腸,連你師兄都不放過。若不是你要一掌將我殺了,我師傅何至於和你比拼掌力,何至於中了你的暗算?你打傷他,還找青竹兒和他師兄來使毒,另外還請得歡喜佛祖和了了道人一起來殺他。他身上又受傷又中毒,哪裡是那麼多人的對手,最後被了了道人打得骨骼盡碎。你還是非要讓人來說什麼過剛易折的斷言,把他咒死。這些詭計一出接一出,陰險狠毒,除了你還有誰想得出?”方肖越說越是氣憤,跑上前來掌法卻更是凌亂。白松見他裝若痴狂,伸手如電,連點他身上數處穴道將他制住。
“你想幹什麼?”曾玉兒見得他出手制住方肖,驚得臉色大變,尖聲喝道。她本沒想到這一點,聽得方肖罵他是殺師兇手,心中頓時一驚,想起張勇剛被那鬼面人擊中時也稱那人作師弟。她細想那鬼面人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充滿算計,整個過程可稱得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此精細的布置,武林之中想來想去怕也只有白萬水和白鬆了。而方才聽他所說,兩人居然是同一人,她只覺那白衣人越看越像眼前的白松。
“玉兒姑娘,我也不知道師兄被人殺了。師侄此時情緒激動,也聽不進我所說的,只有先把他制住再作打算。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於你。”
曾玉兒見得他擒住方肖並未害其性命,雖是不願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道:“你問便是,只是不要傷害了我大哥。”
白松見她神色警惕,無奈笑道:“姑娘何以判斷是我殺了我師兄?可是親眼所見?”
曾玉兒搖搖頭道:“未曾親眼看見,那人雖是戴著假面,卻也是一身白衣,和你現在這般一樣。”
“世間穿白衣之人何其多,姑娘何意料定是我?未免武斷了些。”
“若是旁人,可能方肖所說一般有這麼多設計?況且我聽得張大俠叫那人師弟,這可是假不了的。你讓人用你師尊的一句斷語來說與張大俠聽,便將他說得死了,瞧他當時的反應又不像胡編的。旁人便是裝作你,能知道你師傅說過什麼嗎?”曾玉兒聽得他否認頓時說得氣憤不已。
白松聽得捋了捋山羊鬍,卻不理會一旁渾身動彈不得的方肖正自瞪眼,嘆口氣道:“我還有一位小師弟和我一向不和,此事怕是他所為了。”
方肖啞穴也被他點住,聽得他說眼珠只是轉個不停,似是不相信他所說的。白松見得他麵皮漲得通紅,眼睛望著自己直欲噴出火來,也是苦笑道:“罷了,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和你一樣均是無辜的。此時我當能明白你方才被人誣陷時的無奈了,既然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我也不能坐視不理。書墨!”
“弟子在,已經將那位小哥帶來了。”卻見得一白衣小廝從林外走進來,身後跟一人看穿著竟像是酒樓小二。那小廝長得眉清目秀,走路目不斜視且步子甚穩,看來武功也是不俗。眾人見得暗暗點頭,白松身邊之人也是如此深藏不露。再看那身後之人卻是腳步虛浮,望著周遭儘是武林人物,嚇得幾乎站不穩,更別說邁動步子了。山河盟眾人見得不知白松帶這樣一個來是何意,俱是在一旁竊竊私語。宋無缺方才被他們一番話繞得早就頭昏,此時見又扯出不相干的人來,眉頭也是糾結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乃城中一客棧的小二,我喊他前來乃是因為他可以證明方肖和曾玉兒是無辜的。”白松問道,“小二你可說說,那天去你客棧投宿的客人清早是幾時出的門?”
那小二本不知這麼多江湖中人看著自己是何意思,聽得有人問話,立時把之前便答過的話重說一遍道:“這位客官和他師傅是辰時起的,我去服侍洗漱了下樓吃的早點,過了大概大半個時辰他們二人才出門的。至於這位姑娘一整日在樓上喝茶看大街,後來不知道怎的下午再看見公子出去,她也就追出去了。”他說的正是方肖和曾玉兒那日在客棧的活動,不知白松如何神通廣大便知曉了他們的下榻之處,居然從小二處問得了這些。
宋無缺聽得小二說得極流利,心中起疑,不禁道:“每日客棧來來往往那麼多人,你如何記得住他們都做了什麼?可別是撒謊才好。”他說話間將劍微微拔出,只覺寒光閃閃,看得小二直哆嗦。
那小二也是個伶俐人物,見得這陣勢不迭地擺手道:“這位爺說笑了,小的我有幾個腦袋,敢得罪了江湖上的朋友呢?小的記得住他們不為別的,只因和他們一道的姑娘長得極是美貌,聲音也聽得人軟到骨子裡去了,小的自是對他們多留意些。小的還記得他們剛下榻那會兒,在桌上說起杜甫草堂和錦江春呢,小的告訴他們店裡賣的是錦官城東門外濯錦江的錦江春,他們還說了好些話呢……”他正待說更多,卻見宋無缺將手一擺,不耐煩道:“夠了,不用說了。”語氣森寒嚴厲,嚇得小二又是一哆嗦,立時噤聲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