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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還在宮道上,前面的宮門被百姓堵了,朝臣都只能從偏門入宮。您摔到了腿,侍衛們不敢動您,我讓他們去喊醫官,想必很快就會過來。」
那個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甚至還帶著一點變聲期的沙啞,張俊判斷了下,身邊這位小郎君約莫才到束髮的年紀:「你是哪家的小童?」
「在下並非童子。」那個少年郎不慌不忙地回答:「在下是九品登仕郎。」
微末之職,張俊嫌棄地皺了皺眉。
「你救了我,我自會報答你,你叫什麼?」
「在下不求報答。」被誤會了用心,那個少年郎似乎有些生氣了,語氣都重了一些。
張俊覺得有些好笑,到底是少年心性,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這少年郎竟然還特意隱去姓名。嘲笑歸嘲笑,張俊到底還是被少年的赤誠與正義所動,就連語氣都緩和了幾分:
「你聽著,官家著我去朱仙鎮辦事,如今我這副模樣,恐怕是去不成了。你且拿著虎符去京郊的軍營找我副官,讓他先行一步。」張俊在地上摸摸索了一會兒,拾起那兩枚虎符遞給少年,又從胸口掏出一塊金牌和密信。
「如此重要之事,在下、在下……」
「你這小子怎如此忸怩!」張俊勃然大怒:「若你在我軍中,早被我鞭笞十杖打發出去。我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去皇宮領匹快馬,趕緊出發!若是誤了陛下的事情,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少年郎囁嚅了幾聲,總算收下了虎符令牌和書信:「張將軍,在下先行一步,那您……」
「我在這裡等醫官!」張俊有點想罵娘了。
他雖然看不到少年郎的模樣,但這來回幾遭,他已然認定面前的少年是個黏黏糊糊的娘炮。若是說得再細緻些,八成就是一個個子不高,唯唯諾諾的文弱書生,風一吹就倒得那種。
被張俊罵了一通,少年郎總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不過才轉過拐角,少年郎就停下了腳步。
他面色沉著、眼神冷靜,一看上去就是個靠譜沉穩的好男兒,除了那張文質彬彬的俊秀臉龐,分明與文弱二字毫不沾邊。他的身型更是天資出眾,雖然才十六,身高卻已幾近與韓世忠齊平,袖袍之下隱約著精壯有型的肌肉線條。
有人牽馬迎上前,那馬赫然是張俊那匹日行千里的愛駒。
「務觀,如何?」
「已經得手。」陸游點頭,鄭重道謝:「集之,多謝你助我。」
李集之端詳了一番陸游冷凝的臉色,嘆了口氣:「看來事情正如你所料。我原以為有仙人在上,官家必然會重新考慮議和之事,哪知……」
陸游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既然已經點破『臣構言』,依著官家的性子只會徹底撕破臉。」陸游揮了揮手上的信封,接著道:「如果我所料不錯,張俊去朱仙鎮,十有八九是奉命誅殺岳將軍。」
「真是可恨。」李集之唾道。
沉默片刻,李集之又問:「務觀,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去朱仙鎮。」陸游不假思索,儼然是早就做好了決定:「臨安這裡拖不了多久,我要趕緊去通知岳將軍。這事情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只有我親自去……我即刻出發。」
「這朱仙鎮遠在千里之外,郎君才束髮之齡……」
「大丈夫當以國為命,國難當頭,游豈敢愛惜己身?!」
陸游言罷,從李集之手中接過長劍,翻身上馬:
「我去也!」
望著陸游縱馬遠去的身影,李集之如被一道閃電擊中,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傳遍全身,濕潤了眼眶,沉重了雙肩,卻在胸膛燎起了一片烈火。不知為何,他驀地想起了父親李綱——若是父親在,他也會支持自己這麼做的吧!
李集之咬了咬牙,向國子監跑去:「郎君且去,臨安之事自有我等!」
……
【大家現在看到的是杭州的西湖岳廟,因岳飛葬於此地,故此地又稱岳墳。據傳,1142年岳飛被害後,獄卒隗順冒著生命危險,將岳飛遺體由大理寺牆角挖出,後葬於九曲叢祠旁,以岳飛生前所戴玉佩陪葬,並種下兩棵橘樹為標記。】
【十數年後,宋孝宗趙眘為岳飛昭雪,南宋朝廷開始尋訪岳飛遺體,最終以一品官之禮將其遷葬於棲霞嶺下。近七十年後,宋寧宗趙擴追贈岳飛為鄂王,從此岳王廟正式得名,千百年來一直香火不絕。】
隨著鏡頭的推進,眾人的目光中再次出現剛才的四個鑄鐵人像。
四個鑄鐵人像反剪雙手,面墓而跪,坦胸露臍,身上還纏著繩索。鐵像的頭頂和胸膛前格外奇怪,別的地方都是鐵塊獨有的黑色,唯獨這兩處像是被什麼東西反覆摩擦,竟然都露出了其下的紅銅色。
鐵像的前面圍著一圈鐵質柵欄,這柵欄看上去也頗有講究,寬度比一般的農家圍欄要密的多,最頂端還是箭鋒的模樣,讓人不由聯想到大牢里關押犯人的隔離欄。
再往這鐵像的背後看,石磚的牆壁上釘著四塊鐵牌,刻著鐵像各自的名字。鐵牌的中間還放著一張黃底黑字的告示牌,上書四個大字「請勿吐痰」。
【我們現在看到的四個鑄鐵人像是在岳王廟的墓闕後方,這四個人分別是迫害岳飛的秦檜、王氏、万俟卨和張俊四人。這四座雕像已經跪了600多年,因為總是被人砸爛,歷史上重新修築了12次。從1475年浙江布政使周木首次用鐵鑄造秦檜夫婦雕像後,幾乎每隔幾十年這些雕像就會被遊人捶打而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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