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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想要縱情享樂,楊國忠就提出改革賦稅,搜刮民脂民膏為玄宗斂財。孟子言,民貴君輕,但在他們心中,掌握著升遷大權、決定著他們榮華富貴的玄宗卻比百姓重要許多。歷史上這類臣子屢見不鮮,宋之秦檜、明之嚴嵩、清之和珅,大多皆為此類。】
「紹興十一年」
聽到這裡,趙構筆下一頓。
秦檜一直留意著官家臉色的神色,聽到自己被天幕點名,他心底冷笑,暗嘆一聲「果然來了」。他抬起頭,掛上了早就備好的哀戚表情。
「官家……」
秦檜緩緩跪倒在趙構身前,舉袖拭淚,無盡委屈:「臣一心向著官家,這也有錯?為人臣子,不就是要替君分憂嗎?難不成非要像岳飛那樣的木腦袋、石疙瘩,天天給官家招惹是非才算是忠臣賢良嗎?」
「臣一心為君,絕無一絲私情。而且臣心中不止有官家,更有天下百姓——如今戰火四起,百姓流離失所,臣甚是痛心。為民,臣希望天下早日太平,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為君,臣希望能早日定下和議,讓官家能夠端坐聖位,再無憂慮!」
「你大膽!」
趙構臉色驟變,勃然大怒。他喘著粗氣,狠狠瞪著伏倒在地的秦檜。
他面上氣急敗壞,但心頭那根緊繃的絲弦卻被秦檜的三言兩語輕輕撥動:是啊,端坐聖位……若岳飛當真擊退金人、收復中原,必定會迎回徽欽二宗。若是二宗回朝,三聖並臨,這皇位到底誰坐可就難說了!
想到這裡,趙構不禁冷汗連連,最後竟然倒退數步,「砰」得一聲跌回座椅。
秦檜伏在地上,在趙構看不見的角度冷笑不止。
天幕又如何?說破又如何?反正面前這位色厲內荏的君主最後總會屈服——官家沒有勇氣離開他,也沒有這個本事離開他!
「天寶十載·小亭」
趴在地上的李林甫和楊國忠面面相覷,彼此互使眼色,想讓對方開口和聖人說點什麼。但或許因為他們對李隆基都太過了解,兩人最後誰也沒敢說話。
內心辛秘被戳破,李隆基的表情無比難堪。但或許是聽到自己未來的點評,李隆基這次一反常態地沒有暴躁,而是按捺著怒氣認真思考「置相非其人」的問題。
不可否認,李林甫和楊國忠的確頗懂他心,一直以來也都順意而為:
開元二十五年,那時他雄心壯志,意圖革變。
自古革變必會得罪人,李隆基身為皇帝不好直接下場,而李林甫是個聰明人,他讀懂了自己的想法,也看到了自己的難處,主動站出來配合——
李林甫進奏《長行旨》,將原本全國統一的賦稅改為因地制宜,而這極大地觸犯了富庶地區的門閥利益。同年,李林甫上奏要求整頓科舉,將所有試卷一律交由中書門下進行覆核,如此一來,又最大程度上杜絕了徇私的可能……
他的宰相,何時變成這個模樣了呢?是因為他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荒唐、懈怠,所以這些察言觀色的臣子也開始變得貪婪傲慢了嗎?
李隆基抿了抿唇,又將目光落至楊國忠身上——
當初讓楊國忠入朝,固然是貴妃在吹「枕頭風」,但其中也有李隆基自己的考量:
李林甫已經為相十七載,在朝中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導致李氏黨羽日益跋扈,幾近成為相國的一言堂。為了遏制李氏勢力,李隆基讓楊國忠這無能之輩平步青雲,又把楊氏子弟縱得囂張跋扈,希望用楊家平衡李氏勢力。朝堂之上兩方角力,他這皇帝才能穩坐釣魚台。
如今楊國忠尚為京兆尹,還沒有像水幕所說成為宰相,但算算時日,約莫也不過未來一兩年內的事情……真不知自己將來會荒唐到何種地步,竟讓這楊氏一家獨大!
李隆基心痛如絞,一時之間竟然冷汗涔涔。李林甫和楊國忠一直偷窺著聖人神色,見李隆基如此情狀,李林甫閉眼輕嘆,而楊國忠心如死灰,眼淚流個不停。
一時之間,唯有水幕中還在傳出聲音。
【雖然天寶年間政局昏暗、積重難返,最終導致了安史之亂。但在當時百姓心中,李隆基仍有著崇高地位,無數將領士兵甘為李唐皇室奮血浴戰。文天祥曾有一句「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說的就是兩名忠將的故事:睢陽戰將張巡因罵賊殺敵太過用力而嚼齒皆碎,常山太守顏杲卿即便被鐵鉤割舌也寧死不屈。】
【王夫之點評這段血色歷史時,曾感慨「天不佑玄宗,而人不厭唐德」。他認為,雖然上天沒有保佑玄宗善始善終,但他的人民依然愛戴著李唐皇室。】
【儘管後世有史學家認為,安史之亂的爆發不可避免,最多只能延緩。從募兵制和節度使制度推行的第一天,就註定了藩鎮割據、外強內弱的結局。但偶爾我們也會假想:如果給天寶年間的李隆基一個機會,這位締造「開元之治」的皇帝能否力挽狂瀾?】
【任何一個曾經勵精圖治的明君,想必都不願為後人點評為晚年昏庸;任何一個曾受百姓愛戴的明君,恐怕都不願看治下黎民陷入戰火……如果向他預示未來的結局,這位曾經的盛世明君能否有所作為?】
第9章 【紀實詩】杜甫麗人行
水幕中月兮的聲音在亭中迴蕩,那麼空靈,又那麼沉重。
李隆基閉目斂去眼底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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