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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趙桓忙不迭地點頭,他想也不想地重新走進院子、步入廊下,直到推開屋門,他才反應過來:「柔嘉,你還站在院裡作甚?」
「女兒去換件衣服。」柔嘉不慌不忙地朝宮女們的屋子指了指:「阿爹稍等片刻。」
趙桓看了一眼柔嘉身上的那件胡姬服,不耐煩地揮揮手:「快去快回!」
柔嘉微笑著點頭,目送趙桓走進屋子關上房門後,她朝那群站在屋檐下的嬪妃宮女們望去:「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公主。」有人輕聲回她。
「您要現在動手嗎?」
……
這封在金國引起軒然大波的信,內容其實非常簡單,甚至簡單到只有四個字:
「全軍覆沒」
四個字鮮紅刺目,儼然是用手指沾著鮮血寫就,帶著濃濃的不詳意味。寄信人沒有在信紙上署名,但從那潦草的字跡判斷,這赫然就是完顏兀朮的親筆。
金國的文臣武將被緊急召集,他們都在討論此信——
這封信是真是假?為何此信之前沒有收到任何警示消息?全軍覆沒,怎麼會突然全軍覆沒?更讓人擔心的是,如果完顏兀朮全軍覆沒,那是否意味著岳家軍已經占領了汴京,甚至正在直驅北上?
金國朝廷上下議論來議論去,還是弄不明白一件事——前線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呢?
完顏兀朮幾天前他還寄信回來,信誓旦旦地說在南宋朝中有人,岳飛已經收到退兵詔書,岳家軍也很快就會從前線撤退。而南宋朝廷也是一副議和態度,連夜召回前線的韓世忠等人,甚至暗示等岳飛回臨安後,就會先給金國一份「令人滿意」的定金禮物。
怎麼就打起來了呢?金人弄不明白,趙桓弄不明白,甚至連完顏兀朮自己都沒弄明白。
他原本坐在帳子裡靜候岳家軍退兵,但「好消息」還沒盼到,「壞消息」卻直接撲進了帳子。書生——就是之前信誓旦旦告訴他「岳少保恐怕就要大禍臨頭」的那個書生——一邊大喊著「不妙不妙」,一邊驚恐地撲進了完顏兀朮的帳子。
「將軍,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書生面色驚恐,猶如白日見鬼,即便站在完顏兀朮的面前也總是控制不住地抬頭張望,像是頭頂上存在著什麼詭異而恐怖的東西。
「上面有東西,有東西!」書生結結巴巴地解釋了半天,最後甚至拿手指在空中來回筆畫:「在天上,這麼寬,這麼長,圖畫還會動,秦相和陛下都在上面……那個女人的聲音,大王您聽到聲音了嗎?那個女人的聲音!」
完顏兀朮冷冷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跳大神的拙劣小丑。
書生急得滿頭大汗,最後竟然跪了下來砰砰磕頭:「大王,您同我出帳看看就知道了!」
書生瘋瘋癲癲,但看在秦檜得面子上,完顏兀朮還是跟著他走出了帳篷。他順著書生的手指方向朝天空望去,卻見天上空空的蔚藍一片,連半片雲朵都無。
完顏兀朮隨手扯了幾個親兵,讓他們也抬頭——無一例外,根本沒人見到那書生說的「那麼長那麼寬還會動的圖畫」,更沒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
在士兵們奇怪的眼神中,完顏兀朮終於動怒了。他一把扯住書生的領口,抬手就是幾個耳光,邊打邊罵:「你在耍我?你這蠻子竟敢耍我?!」
書生羸弱,幾下就被完顏兀朮打得口吐鮮血。他一邊踢蹬著四肢掙扎,一邊口齒不清地辯解:「大、大王,那女人是漢人,說、說不定只有漢人才能看見……她說的都是未來的事情,若能助大王未卜先知,對大王大、大有裨益!」
死性不改。完顏兀朮在心裡暗罵:果然是狡詐的漢人,死到臨頭還謊話連篇。
完顏兀朮拎著書生往地上重重一砸,他心底已經起了殺意,但面上卻故作寬宏地冷嗤一聲:「只有漢人看得見?那你說說,天上女人說了什麼?」
「說、說了紹興和議之事。」書生跪在地上乾嘔了幾聲,吐掉口中的鮮血嘶啞道:「說到岳飛回朝後,他會……」
書生渾身一顫,突然止住了嘴。
「他會什麼?」聽到老對頭的名字,完顏兀朮頗感興趣地彎腰,示意書生繼續往下說。
書生直直瞪著完顏兀朮,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完顏兀朮以為書生這是在故弄玄虛,頗為不耐地踹了他一腳:「說話,別裝啞巴。」
書生被踹倒在地,但奇異的是,他原本應該去護住身體的雙手卻詭異地在身前伸直,就如同湘西趕屍中的,手臂和食指都古怪地直直指向天空。書生的胸膛還在起伏,他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他只能驚恐地轉動眼珠向完顏兀朮求救。
完顏兀朮終於覺出不對勁,他給了親兵一個眼神,示意他上前去把書生扶正。親兵倒也膽大,上去就握住了書生的手肘,像是拔蘿蔔般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
見書生站正,親兵自然而然地鬆開了手,可就在他的手指離開書生身體的那一刻,變故突生:書生原本在胸前伸得筆直的手臂突然彎曲,就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逼迫他快速而精準地調轉方向。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書生那帶著長指甲的手指如找准目標的毒蛇,猛地戳進了他自己的眼眶。
鮮血飆濺。
如同靜音突然被取消,書生驟然爆發悽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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