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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著石潭作威作福的李隆基渾身一怔,笑意瞬間門凝固在嘴邊,整個人都僵成了石塑。他緩慢地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望向石潭。見到水幕上太宗的那剎,李隆基的喉嚨里突然發出了古怪的咯咯聲,他像是想說什麼,但話還沒出口,他就兩眼一翻,轟然向後倒去。
倒地的李隆基渾身僵直得如同木板,可手腳卻又不自然地戰慄發顫,如同被雷擊劈中。他的手指佝僂扭曲,像雞爪般舉在胸前,配合他面上的猙獰白眼,看上去無比駭人。
醫官——是的,他們還沒走——匆匆從小亭里跑了出來。見到李隆基如此情狀,他們嚇得面如金紙,眾人診脈扎針,一氣呵成,卻有醫官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而被高力士喊來的禁軍也恰到好處地發揮了作用,在醫官的指揮下,幾個壯漢將李隆基半扶半抱地攙上了轎輦,抬著他直奔寢宮。
「這是怎麼了?」李世民皺眉。他雖然不喜這個兒孫,但見六十來歲的老人在面前發病,李世民多少還是有點擔憂:「他這是有什麼舊疾不成?」
「回稟太宗,聖人受驚過度,一時氣血對沖、經脈堵塞,所以才會痙攣不止。」醫官們異常謹慎,把話說得極慢,甚至有些斷斷續續。
「什麼病?」李世民示意他們放心直言。
醫官們對視一眼,無人敢言。最後還是領頭的老大夫眼一閉、牙一咬:「恐、恐怕是驚癇。」
驚癇,民間門俗稱羊角風、羊癲瘋。
「那、那父皇是不是得臥床靜養?」李亨眼睛一亮。
「回稟太子,為聖體著想,靜養是必然的。」老大夫眼神複雜地看著滿臉喜色的李亨,頓了頓,補充道:「據臣等診斷,聖人堵塞的經脈恰好通喉。若是修養不當,臣恐聖人可能失語……太子最好做好打算。」
李亨面露喜色:「這可太好……太不好了!」
「孤命你們盡心醫治聖人,若是治不好,孤就砍你們的頭!」
言罷,李亨美滋滋地望向石潭,殷勤道:「太宗,事已至此,父皇恐怕無暇再顧朝政,如今冬郎不到而立,年歲尚小,依兒臣之間門,不若……」
李世民冷哼一聲,打斷了李亨:
「既然如此,等玄宗醒來後,讓他寫個罪己詔就退位吧。傳位詔書寫你的名字……」
李亨欣喜若狂,激動地兩腿一軟,當即下跪:「兒臣、兒臣一定……」
「然後你也寫個詔書,直接讓位給冬郎。就按照剛才說的辦,玉璽在你手裡轉一下,你拿給冬郎便是。至於讓冬郎封你為太上皇還是讓皇帝,隨你喜歡。」
李亨愣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臂也開始不由自主地痙攣,面上表情似喜似怨、五官扭曲。
「怎麼,你也有驚癇?」李世民挑眉。
「兒臣、兒臣……」李亨定了定神,總算統一了五官。他哭喪著臉,支吾道:「可冬郎才二十七啊!他還小,他……」
「朕也是二十七即位。」
沒等李亨說完,李世民便叱斷了他的話,身體猛然前傾,雙目盯在他的臉上。就在這瞬間門,李世民如同一頭踞在山岩上的猛虎,目光陰冷,森嚴逼人:「李亨,你覺得二十七即位,有什麼問題嗎?」
李亨這才驚覺自己犯了忌諱,他搖頭認錯,終於閉嘴不言。
李世民閉了閉眼,緩和了語氣:「郭子儀。」
郭子儀上前靜候吩咐。
「代宗即位一事,朕就交由你負責。誰要是膽敢生事,朕允你先斬後奏。至於冬郎,他日後就由我親自調教——你拿銅盆盛這石潭清水,到時候放到冬郎書房中。朕往後每日擇一個時辰教他為君之道。平日裡朝中若有大事不決,你也可捧銅盆上朝,朕會幫你們一同謀劃。」
聽到這句話,眾人無不驚喜。
武將們對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聯手把最有威望的哥舒翰推了出去。哥舒翰手上還拿著之前取來的潼關輿圖,他猶猶豫豫地湊到潭邊,恭敬道:「太宗……」
「哥舒翰,不必著急。」李世民笑了笑,將銅鏡微微一轉:程知節黝黑的面孔隨即出現在石潭之中。
見到哥舒翰,程知節笑得無比開懷:「哥舒,你也打一盆水回家。等聖人空閒了,俺就去借聖人的銅鏡找你聊天!記得啊,我給你發申請的時候,銅盆就會發光,你到時候記得備好輿圖兵書!」
見哥舒翰有了安排,天寶眾人無不眼紅,紛紛上前:
「太宗,臣想向李將軍請教布兵策略!」
「太宗,臣想向房大人請教稅賦事宜!」
「太宗,臣……」
見銅鏡里眾人爭先恐後,李世民故作苦惱,嘴角卻不由上翹:唉,朕的愛卿們,就是這麼受歡迎!
「你們自個兒打水吧,輪到你們了,銅盆自然會亮。」李世民大手一揮,慷慨借出自家朝臣。
房玄齡幽幽望了李世民一眼,摸著鬍子緩緩道:「聖人,臣老了,晚上睡得早。若是歇息得晚些,次日就容易沒精神……」
「老房的意思是,不需要給他排進去!」程知節「聞弦而知雅意」,拍著胸脯興奮道:「臣身體壯實,睡得遲!既然不排老房,他的那個時辰就讓給臣吧,臣一天兩個時辰,聖人你看中不中?」
「不中!」房玄齡勃然大怒。
要不是打不過,他恨不得將這個笨頭笨腦的程知節直接踹出去。房玄齡上前一步,面上再無剛才的故作矜持,目光炯炯地盯著李世民手裡的銅鏡:「臣的意思是,視頻的時間門給臣排到早朝後。一日之計在於晨,日出氣清,正是對策的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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