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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這話說得隱晦,但趙眘卻立刻聽懂了。
所謂的「惡婆婆」,就是未來的太上皇趙構。湯思退那句「請陛下報太上皇」還歷歷在目,即便趙眘即位,但這個朝堂仍是趙構的朝堂,是主和派的朝堂。想要「迎娶」美人,趙眘真的能抗住來自趙構的壓力嗎?
趙眘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可以等。」
「若這惡婆婆是長壽命呢?美人又能蹉跎幾年?」韓世忠意味深長,嘆了口氣,「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就在趙眘在「惡婆婆」和「辛美人」之間反覆糾結時,他突然聽到自己被天幕「點名」:
【孝宗,是中國古代最好的皇帝廟號之一。《孝經》言:「夫孝,德之本也。」只有英明仁德的皇帝才能得到孝宗這個廟號。不可否認,宋孝宗趙昚,他不僅是南宋最有作為的皇帝,同時也是南宋唯一一位明君賢主。】
【正如他廟號所昭示的那般,宋孝宗對高宗的確非常孝順。他即位之初就每隔五日率群臣前往德壽宮朝拜太上皇,直到趙構都認為太過頻繁,才勉強改為一月四朝。在朝見時,趙構讓孝宗依家人之禮,在宮內下輦即可,但孝宗一直堅持在宮外下輦,即使下雨,他也是徒步走過泥濘,以示對太上皇的尊敬。】
【成也在「孝」,敗也在「孝」。趙眘並不知道,他在因「孝順」獲得世人稱讚的同時,卻也被「孝順」阻絕了成為「中興之主」的可能。】
第55章 【愛國詩】辛棄疾
皇宮內,趙眘還在糾結王道和孝道的平衡和取捨,但宮牆上,劉光世盯著趙構,已然下定了決心。
劉光世憎惡趙構,這毫無疑問。奈何趙構是宋朝的天子,是獨一無二的宋帝,君臣之別迫使劉光世一忍再忍,即便剛才有機會讓趙構隨著秦檜一起墜亡,但一想到國君慘死宮門的噩耗可能會動搖南宋民心,劉光世也只能豁出性命將趙構拽回牆內。
但如今,天幕談到了孝宗。
孝宗的出現,意味著皇宮之內已有一位未來的明君。
自古有言:「土無二王,國無二君。」這不僅是因為皇權天然的排他性質,更是因為,有比較,就會有落差。
劉光世早就看清了趙構的本性,忍了這麼多年,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但如今有了天幕,看過天幕上「整軍經武,政治清明,開創乾淳之治」的孝宗後,眼前這個「忘父兄之怨,忍宗社之羞,屈膝稱臣於驕虜,而無愧怍之色」的高宗變得越發麵目可憎。
與此同時,趙構還在他身邊不停抱怨,毫無自省的意思:「這女人好不知禮!百善孝為先,建國公孝敬朕是應當的,是朕成全了他的好名聲。」
「朕可沒攔著他和金人打仗,是他自己不中用,輸給了金人,朕這個太上皇給他擦屁股,這怎麼就成朕的不是了?」
「中興之主?朕以為朕才是中興之主!」
……
就在劉光世對趙構的惡感不斷加深時,喋喋不休的趙構終於吐完了「苦水」。他故作恨鐵不成鋼地一聲長嘆,無奈道:「建國公年紀輕,手段嫩,真叫人不放心。也多虧上天庇佑,予朕耄耋之壽,能讓朕再為他和大宋費心個幾年。」
聽到這裡,劉光世也不由暗自嘆息:他們的陛下,怎麼就這麼長壽呢?
若陛下是明君,臣子屬下自然盼其長命百歲,可他們的陛下偏偏是……唉,不提也罷。
當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趙構既然不是明君,那還真不如學那秦武王贏盪,找個不勞民傷財的愛好趕緊把自己作死,也好早點給下一任明君宋孝宗騰位。
一想到趙構還能活四五十年,一想到他還要繼續掌控趙眘的朝堂,劉光世頓時覺得現在的日子萬分煎熬。
他盯著趙構,情不自禁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有沒有辦法,讓面前這位宋高宗順理成章地……早、日、殯、天?
……
片刻後,劉光世抬起頭。
他面上一派摯誠,望著趙構的目光寫滿了真摯的擔憂和關心:「陛下,如今多事之秋,龍體安危要緊。臣這就下樓去尋張將軍,讓他挑一支禁軍前來護衛陛下。」
這句話說到了趙構的心坎上,他感激地望了劉光世一眼,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愛卿剛才在書房裡的態度讓朕心裡頗不痛快,但朕現在才知道,愛卿這是真正愛護朕啊!愛卿快去快回,朕身邊無你,心裡不安。」
劉光世受寵若驚地鞠躬行禮。
但他轉身時,他面上的喜色和眼底的關切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隱沒在眼帘下的厭惡和殺意——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一個,一箭雙鵰的好辦法!
……
「你說什麼?」張俊震驚地低吼,眼神寫滿了不可置信。
劉光世冷冷瞪了他一眼:「喊得再響些!我看你乾脆去陛下面前喊吧!」
張俊自知失言,他謹慎地左顧右盼,確定無人後,張俊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急切追問:「劉光世,我沒聽錯吧,你要找我合作?」
「不是合作,是給你贖罪的機會。」劉光世冷冰冰地糾正。
想到秦檜悽慘的下場,張俊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他情不自禁地低頭望向掌心——明明已經淨手百遍,為何總感覺手掌上還黏著一層人肉的油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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