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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衍也想起了晌午時許伯伯的話,點點頭,把手上最後一口枇杷塞進嘴裡,便跟著許安珩去淨手。
淨手潔面之後,許安珩便帶著鄭清衍在自己院子裡玩起了竹球。
這竹球是用竹篾編成的,分量不重,小孩兒也能輕輕鬆鬆的抱著跑來跑去,許安珩學會走路那段時日,許大哥便買了一個給他踢著玩,故此許安珩對這個小玩意也不陌生,帶著小哥兒就在前院空曠處來回踢著玩了起來。
「哥哥,我累了。」鄭清衍大口喘著氣,直直的就往凳子上坐,一動也不想動了。
許安珩抱著球走過來,把球放在腳下,也坐了下來,他年歲稍微大些,平日裡也會在院裡自己活動活動,因此現在看起來比小哥兒好上許多,只是臉色有些發紅,額上冒了些汗。
鄭清衍又累又渴,還熱的慌,坐在凳子上好一會才緩過來。
玩了會竹球,離家裡用晚膳的時間也不久了,許安珩便沒帶著小哥兒再跑跑跳跳,只在屋裡挑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兩人一起坐著玩了一會兒,等到娘身邊的大丫鬟過來時,便跟著一起往膳堂去。
許家規矩不算多,如今家中小輩中也無人成親,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吃飯時也沒什麼食不言的規矩,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太過講究。
鄭清衍下午沒多吃零嘴糕點,又被許安珩帶著又跑又跳玩了好一陣,這會兒正餓著,也沒讓人勸著,自己便吃了大半碗飯下去,許夫人看他都吃的香甜,心裡也踏實了下來。
鄭清衍年齡雖小,但該有的禮節也都分毫不差,雖是腹中飢餓,卻也保持著應有的儀態,讓坐在一旁的許安珩不由的生出些許感慨,能把一個如此幼齡的孩子教養成這般活潑大方又有禮節的模樣,鄭家果然是把這個小哥兒放在心上疼愛著。
吃過晚膳,眾人坐著消了消食,又閒聊了幾句,便回了各自的院裡。許安珩原來還有些不習慣天一黑便就寢,畢竟在前世,誰還不是個熬夜大師,如今在古代待了兩三年,倒也慢慢被同化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年紀小,精力不足,現在天一暗下來,困意便慢慢湧上心頭。
鄭清衍被安排在許安珩旁邊的長樂院裡住下,兩個孩子被許夫人一手一個牽著往院子走去,只是許安珩感覺小哥兒的情緒明顯沒有白天那麼好,而且走兩步總要扭頭往後面看一眼,一開始他還以為小哥兒是怕黑,可到了他的歲安院門口,幾顆豆大的淚珠順著小孩的臉就滾落了下來。
許安珩只覺得有一點光在眼邊閃過,尋著過去一看,小哥兒不知哭了多久,睫毛都被沾濕成一團,臉蛋和鼻尖也哭的通紅,他這麼哭著也沒發出聲響,只偷偷的掉下一顆一顆小珍珠,讓人看著便心疼。
「不,不哭了。」許安珩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看著小哥兒哭的可憐,便下意識的鬆開了娘拉著他的手,湊到他的身邊,摸出帕子小心的擦去他臉上的淚痕。
許夫人牽著兩個孩子走著,也沒低頭往下看,這會兒小兒子突然出聲,她才發現左手邊的小哥兒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這是怎麼了,小清衍,」許夫人心疼的蹲下身來抱住他,「怎麼哭了,告訴姨姨怎麼了好不好?」
鄭清衍哭的一時有些停不下來,許安珩站在他身邊,不時的給他順順背,又從婢女手中接過帕子,把小哥兒的臉給擦擦乾淨。
「姨姨,我想娘親和爹爹了。」鄭清衍抽抽噎噎的趴在許夫人肩頭,這麼一句話說出來,眼眶裡頓時又滾出幾滴淚。
滾燙的淚水像是透過紗衣,直直滴在許夫人的心頭,她抱起鄭清衍邊走邊哄,等到在屋中坐下,小哥兒的淚才將將止住。
許安珩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身邊,見小哥兒終於不哭了,便讓下人端盆熱水來,又給倒了杯溫水,餵到小哥兒嘴邊。
鄭清衍吸吸鼻子,抖著小手想要接過杯子,卻被許安珩躲了過去,小哥兒便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
「清衍,你的娘親和爹爹有些忙,過些日子就來接你了,這段時間,你留在姨姨家住下,讓哥哥帶著你一起玩好不好?」許夫人見小孩停住了眼淚,便抱著他在膝上顛了顛,輕聲哄了哄。
鄭清衍點點頭,聲音黏黏糊糊的還有些哽咽:「娘親說過了,讓,讓我在姨姨家住幾天,還說有個頂,頂好看的小哥哥和我作伴,我,我會乖乖聽話的,娘親和爹爹能,能不能早些來接清衍?」
許安珩在一邊聽著有些心酸,他覺得小哥兒和前一世小時候的自己有點像,他爸媽鬧離婚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只知道爸爸媽媽天天在家裡吵架,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後,家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他那會兒還挺開心爸媽不吵了,可是接著他就被爺爺奶奶接去鄉下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爸爸媽媽了。他一開始還會纏著爺爺奶奶問自己爸媽去哪了,奶奶一聽便直流眼淚,抱著他連道幾聲「造孽」,爺爺也坐在一邊悶頭抽菸不說話,時間一長,他也知道爸媽不會再回來了,便也不再問爺奶這個問題。
現在聽著小哥兒的話,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小糰子和自己原來哭著要爸媽的身影重合了,不由得更是有些心疼。
許安珩抿抿唇,走近些靠在許夫人腿邊,把擰乾的熱手巾在輕輕的敷在鄭清衍哭的紅腫的眼睛上,又輕輕捏捏小哥兒白嫩的小手,無聲的安慰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