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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蟬鳴陣陣,偶有清風拂過,也帶著一抹熱意。
「哥哥,」鄭清衍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院中杏樹上的滿樹杏子,「可以吃了嗎?」
杏子橙黃橙黃的,圓滾滾一個,看起來像是已經熟透,青石爬樹上摘了幾顆,洗淨遞給兩位小主子,沒想到卻被推了回來。
「青石,你先吃一顆試試。」許安珩眨巴眼,讓人給他先試試味道,前段時間,看樹上的杏子長的好,他也偷摸摘了兩顆和鄭清衍分著吃,沒成想杏子黃溜溜一個挺可愛,卻是還沒完全熟透的,把兩人酸的臉色都變了,跑回屋裡喝了好幾杯茶,才把嘴裡的酸味給壓下去。
青石看著兩位主子的臉色,也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們被杏酸到的樣子,那天也不知道小少爺怎麼一眨眼就爬上了樹,摘了顆酸杏就往嘴裡放,還不忘遞給鄭小公子一顆,剛咬了一口就把杏給扔了,跑進屋裡端起茶杯就喝,可把裡頭伺候的丫鬟嚇著了。
青石拿著杏子往兩位主子面前遞,笑道:「少爺,這杏熟透了,不酸的。」
許安珩和鄭清衍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搖搖頭把青石的手推回去:「你先吃,你先吃。」
青石只好收回手,拿起顆杏子自己吃了。
「酸嗎?」鄭清衍眨巴著眼,看著青石手中咬了一大口的杏子問道。
「不酸,」青石搖搖頭,「這杏熟透了,甜的很。」
兩人這才放下心來,接過一顆黃澄澄的杏子站在樹下啃。
熟透的杏摸起來有點軟,不像前幾天的那般硬,拿在手裡還能聞見香香甜甜的杏香。
剛剛在青石一手抓了三四個杏子,在他手中杏子看起來圓溜溜的小小一個,現在到了兩個小糯米糰子手裡,杏子足有他們手那麼大,一顆就得他們吃上一小會。
許安珩舔舔嘴角的汁水,院裡種的杏熟透後吃起來香甜柔軟,汁水飽滿,咬上一口就像喝了一碗蜜水,唇齒留香。
「多摘些下來,放進井裡湃一湃,午間再裝一小碗送去給二哥嘗嘗。」許安珩咬著杏,含含糊糊的說道。
院中的杏樹生的不高,只消往上爬一小截便能摘下半樹的杏子,許安珩看著青石利索的上了樹,也在下頭躍躍欲試。
他上一世原也是在小鄉村里長大的,上樹摸鳥,下河捉魚,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個遍,如今天天被一屋子的下人看顧著,連快跑兩步都有人在身後追著制止,著實有些不自在。
青石從樹上將裝果子的竹筐遞下來,夏荷忙踮腳接過,「咚」的一聲,青石便從樹上跳了下來。
筐中的杏個個大而飽滿,許安珩帶著鄭清衍將杏分好,讓人送了些去主院後,便坐在院內將自己筐中所剩不多的杏分食了個乾乾淨淨。
「有點飽。」鄭清衍擦乾淨手上的汁水後,輕聲嘀咕了一句。
許安珩也覺得有些飽,杏子新鮮,汁水又多而蜜,夏日裡吃著,根本停不下來,若不是筐里的已經吃盡,他甚至還想再吃兩顆。
「沒事,」許安珩揉揉鄭清衍的肚子,安慰道,「待會走兩步,一會就不飽了。」
鄭清衍鼓鼓臉,他一點都不想從躺椅上下來走兩步,便假裝沒聽見哥哥說話,用力往後一躺,在躺椅的「吱嘎吱嘎」聲里眯起了眼。
許安珩看他這幅掩耳盜鈴的模樣覺得好笑,從躺椅上爬起來,側過身在他圓潤的臉捏了一下。
躺椅搖搖晃晃,晃的人有些昏沉,頭頂的杏樹枝葉在風中碰撞,沙沙作響,許安珩悄悄睜開一道細縫,直入眼前的便是黃杏綠葉,又有旭日從間隙中鋪灑下來,粼粼的碎光在地上閃動,許安珩伸出手,接住了一縷熹光。
午時,家中的小廝提上飯盒往國子監去送飯,許安珩與鄭清衍也慢悠悠的去前院飯廳中用飯。
夏日裡光吃飯,著實是吃不下多少,府上的廚子見狀,便燉起了湯品,湯湯水水的喝起來舒服,府中的幾位主子用飯也用的多了些。
今日燉的是綠豆蓮藕排骨湯,綠豆前一夜在水中泡發,陳皮泡軟,蓮藕去皮切塊,排骨焯水去腥,最後將所有食材倒入砂鍋中小火慢熬,出鍋前加少許鹽調味便可。
綠豆蓮藕排骨湯有去火祛燥、清熱解毒的功效,湯中的蓮藕用的粉糯的藕,綠豆也煮的綿密,化在湯水中,每一口都有沙沙的口感,其中的陳皮更是點睛之筆,放的不多,卻讓整碗湯喝起來有些微的果香,很是清爽開胃,許安珩直喝了兩小碗,才戀戀不捨的放下湯匙。
許夫人失笑,揉揉他的肚子:「快別喝了,仔細撐著。」接著又頓了頓,問道:」上午和清衍在玩什麼?」
許安珩先是笑著躲了下娘的手——被摸的有些癢,接著可能是被揉的舒服了,便微微往許夫人那邊靠了靠,賴在娘懷懶懶的說著上午的事兒。
許夫人摸著小兒子的頭髮,眼裡滿是笑意,她覺得兒子和清衍待久了,有些地方也和他有些相像,比如變的有些會撒嬌了,也會和人鬥鬥嘴,比起原來,更多了分孩子氣,她看了看坐在自己手邊,還在啃排骨的小哥兒,也忍不住捏了捏他圓乎乎的小臉:「清衍真是討人喜歡。」
許安珩聞言,也看看不明所以,手上捏著塊肉排骨,還衝著人笑的小哥兒,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小糯米糰子確實挺讓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