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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這麼多, 明日醒來肯定頭疼。」鄭清衍看著許安珩醉呼呼的樣子,有些心疼。
許安珩還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家人都在身邊,也不好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只借著寬大的袖袍捏了捏鄭清衍的手心:「我沒事兒,別擔心。」
門口都備好了馬車,鄭清衍也不再和這個醉鬼多說什麼,讓青石小心扶著他上馬車,又交待夏荷晚上給他煮碗醒酒湯,讓他喝下再睡,睡覺時也多注意些他的動靜。
細細說了幾句,鄭清衍才發現娘和許夫人正滿眼含笑的看著自己,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匆匆說了句話,便回娘身邊站好。
看著許府的馬車漸遠,鄭清衍和娘對視一眼,扶著爹慢慢往回走。鄭將軍一路默默,快到房門口時,拍了拍自家哥兒的手:「許小子是個好的,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只是人心易變,世事無常,爹也不多說什麼,你只需記住,受委屈了,過的不順心了,隨時都可回家,爹娘永遠都護著你。」
「我記下了,爹。」鄭清衍有些哽咽,扶著人進了屋子坐下,見母親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又膩在她身邊哄她。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去吧。」鄭夫人摸了摸自家哥兒的頭,也暗暗感慨心酸,眨眼間,圍著自己喊「娘親」的小糯米糰子,如今也長大了,馬上就要出嫁了。
鄭清衍又在爹娘屋裡磨蹭了一會兒,見兩人心情平復下來,才放心回了自己院裡,只是到底被剛才父母的一番話影響了心情,久久不能入睡,輾轉反側之時,思緒又慢慢飄到了許安珩身上。
許安珩這一晚上算不上舒坦,暈乎乎的回到院裡,然後又被灌了一碗醒酒湯,味道酸澀也就罷了,主要是喝的肚子有些撐的難受,身上也瀰漫著濃濃酒氣,聞起來著實難受。
只是因著許安珩不喜人近身伺候,下人們也不好貿然伺候他沐浴,只能拿手巾伺候著擦了擦臉和脖頸,脫去鞋襪,將就著讓人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許安珩是熏醒的,宿醉過後腦袋難受,昏昏沉沉的起身,聞著身上的酒氣,趕緊讓人打來熱水沐浴,好好梳洗了一番。
沐浴過後,人方才精神了些,今早廚房煮的小米粥,熱熱的喝上一碗,胃裡暖暖的,許安珩瞬間感覺舒服了許多。
肚裡有了東西,人也完全清醒過來,回想起昨日已經定下上門提親的日子,許安珩不禁喜形於色,只是他對訂親的流程尚不了解,略一沉吟,喊了夏荷進來問話。
夏荷也是許安珩身邊的老人了,從小伺候著他長大,見少爺與鄭少爺喜結良緣,心中也是歡喜,她也是已經嫁了人的,對這些東西再了解不過,此刻便細細說與許安珩聽過。
許安珩低頭思索,喃喃自語:「大雁『昏禮下達,納彩用雁』①。」
夏荷笑道:「是,因著大雁是忠貞之鳥,以雁為禮,也寓意新人之間信守不渝,討個好彩頭。」
許安珩點點頭,心裡有了些別的想法。
古人科舉,可不只是死讀書便夠了,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皆需習之。而射之一道,許安珩自覺算的上精通。除卻剛開始跟著師父習武時,被舞刀耍劍迷眼了一段時間,後來真正下功夫苦練的,還是他這一手箭術,不說十發十中,九中總是有的,也正因此,他想自己獵一雙大雁做聘禮。
起了念頭,許安珩又仔細想了想可行性,最終還是決定帶上弓箭去附近的山林里走一遭,要是運氣好能碰見大雁,說不準還真能獵下兩隻。
許安珩換上窄袖勁裝,帶上弓箭,騎上馬便往附近的山林去。
第一天許安珩是獨身一人前去,沒尋見大雁的蹤跡便罷,腿上、胳膊上還被小蟲子叮咬出了好幾個紅包,後幾天許安珩吸取教訓,掛上驅蟲的香囊,帶上會些拳腳功夫的青木,還包了些調料,在林子裡一待就是一天。
艷陽高照,許安珩找了塊空地,撂下手中的兩隻野兔,擰開水囊喝了口水。
青木手腳麻利的升起火堆,又將兩隻兔子處理好,許安珩接過木棍,將兔肉架在火堆上烤。
經過大火的炙烤,兔肉慢慢被烤出油脂,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許安珩一手不停的轉動木棍,以防肉被烤焦,一手在兔肉上劃幾道花口,再撒上帶在身上的香料,烤肉被激出更濃烈的香味。
「看這樣子應該是熟了。」許安珩將兔肉從火架上移開,切下一塊嘗了嘗味道。
野兔肉質緊實鮮嫩,許安珩把握的火候也正好,表皮金黃,外酥里嫩,蘸著辣椒麵吃,每一口都讓人回味無窮。
主僕二人分吃完兩隻烤兔,青木便趕緊將火堆熄了,這天氣本就熱,再對著火堆烤下去,只覺人都要烤熟了。
許安珩看著他動作,從包袱中掏出了一包野山莓坐在一旁吃著,這野莓是在山裡行走時順路摘的,味道酸甜,許安珩用樹葉包著摘了許多,正好現在吃著解膩。
火堆熄了兩人也沒急著走,青木跟著許安珩在山裡待了幾天,知道他的習慣,便也坐下來等著,許安珩便將野莓往他那邊送了送。
許安珩待下人並不苛刻,這幾日在外吃的烤物都是出自他之手,青木原本還有些惶恐,幾天下來,倒也習慣了,此刻主子分給自己果子,他道謝過後,也接了過來。
分吃完野莓,扒拉幾下燒火的樹枝,確定沒有火星殘留,許安珩才帶著人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