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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屋門,許二便想回房歇息,許明川拉著他,將自己的猜想和他說了說,一時間兩人面色都有些凝重。這事兒可不小,雖只是猜想,也不好瞞著父親母親,兩人便一道去了主院。
靜夜沉沉,月華如練,兩兄弟提著油燈,踩過石子小路走進主院,門外當值的婢女遠遠的看看見他們二人,便掀起門帘進去通報。
許大許二剛在門口站定,通報的婢女正好掀簾出來,見著他們二人,福了福身道:「大少爺,二少爺,老爺請你們進去。」說罷,便退至門邊,為兩位少爺打起門帘。
門帘一揭起來,屋內便有熱氣湧出,兩人也不耽誤,一前一後走進去後,又在門口處暖了暖身子,等到身上一絲寒氣也無,才往裡屋走去。
屋內許夫人正坐在桌前喝著一碗滋補湯藥,許父坐在椅子上看著本山水雜記,見兩個兒子這個時候過來,面上還有些疑惑。
「父親,母親。」兩人一同行禮,待許父許母應聲後便在屋中找了兩個凳子坐下。
許父放下手中的書,端過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問道:「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小弟的不尋常之處是許明川先覺察的,自是由他來說更是詳盡,因顧及母親還在月內,身子還未完全恢復,許大也不敢說的太過直接,就怕母親情緒不穩,有損身體康健。
「川兒啊,你說的這些為父前幾日就發現了。」許父聽完他的話,嘆了口氣,起身坐到許母旁邊,安撫的拍拍她的手,「這孩子的心性遠不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所能及的,他除了在剛出生時哭了那麼一次,後面再也沒哭過,不管是餓了、困了還是拉了,都是扯著嗓子喊,不見半點眼淚不說,引來婢女後,還會動來動去告訴婢女他想要什麼,這些倒也罷了,最要緊的是,他像是能聽的懂我們的話。」
「確是如此。」許明川緊鎖眉頭,「方才出來,我因起了疑心,特意和小弟說明日再來陪他,他聽了之後,躺在榻上看著我和二弟連連點頭,這下兒子便更是肯定了。」
許夫人自他們說話時便放下了勺子,聽到現在更是連勺子都有些拿不穩了,磕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自生產完後,便未走出房門一步,為了讓她好生修養,孩子也被抱到側屋,安排了足夠的人看顧著,故此她這段時間除了每日精神氣足時,吩咐下人把孩子抱過來給她看看,其他時間是見不到孩子的,也因此她並未發現孩子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只覺得他比起兩個哥哥更安靜些。今兒晚上,自家丈夫和兩個兒子的一番話,著實是有些驚嚇到她了,一想到這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會有這般可能,她不禁悲從中來:「我苦命的兒啊!」
父子三人本就時刻注意著她,見狀,許父立馬側身扶住了她,一手繞過她的肩膀,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胸口。
等許夫人終於平靜了些許,許父便舀起還溫熱的湯藥餵到她的嘴邊,安慰道:「夫人也不必太過憂心,麼兒現在能吃能睡,也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說不定便是他生來便聰敏些罷了。」
許夫人何嘗不知這是些安慰話,可這也不是服幾劑湯藥便能好的尋常小病,如今也只能順其自然,等麼兒長大些再看看。
「川兒,阿文,你們兩個平日裡若無事便多去陪小弟玩一玩,多逗他笑笑,也可多抱他在家中走一走,別老讓他一個人呆著,婢女嬤嬤雖也會哄他逗他玩,但總是有主僕之分,不敢僭越。」既是無甚好方法,許夫人便想讓兩個兒子多去和么子逗趣,也好過他一人成日的躺在屋子。
許大哥點頭,笑道:「是,兒子明日便去搜羅些有趣的玩意兒回來好好陪小弟玩上一天。」
「兒子也是。」許二哥不甘示弱,緊接著說道。
時辰也不早了,事情既已說完,許大許二也不便多留,起身回自己院裡歇息去了,只是睡前,兩兄弟還頗有默契的都在想著明日帶給小弟的新鮮玩意定是要壓過對方一頭。
接下來幾天,許安明顯發現兩個兄長來看他的次數多了,每回來還都會帶上些顏色鮮艷的小玩意過來,許安現在已經徹徹底底接受自己是個只會吃奶的小嬰兒了,對這些沒見過的稀奇玩意兒很是好奇,倒是比先前活潑好動了幾分,一家人見此,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許。
十一月十五日,許安的滿月宴正是安排在這一天,正巧趕上百官休沐,一大清早,便有許侍郎相熟的官員帶著家眷前來赴宴。
許安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有雙溫熱的大手把自己抱了起來,稍微掀開眼皮一看,原是母親把他從錦被中抱了出來。
看見兒子這實在犯困,卻又努力想睜開眼的樣子,許夫人都要被逗笑了,她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柔聲哄道:「沒事,安兒你繼續睡,娘抱一抱你。」
來不及深思娘親為何這麼一大早上來自己屋內把自己抱起來所為何事,他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等到許安再次醒過來時,他已經被換上了一身火紅的小襖,看起來喜慶極了,見他睜眼,一旁的劉嬤嬤便想抱他去餵奶。
許夫人伸手攔住了她,讓婢女將碗放在桌上,然後一手抱穩小兒子,一手舀起一勺奶餵到他的嘴邊。
這一個多月里,許安一日便要喝七八次奶,喝到如今,他早便有了條件反射,勺子一放到嘴邊,嘴巴就自動把奶給喝進去了。